第149頁
方孝承給他揉了會兒腦袋,等他好些了,忽然翻身,將他摁在床上,湊到他耳邊哀求道:「阿瑾,說『好』。」又開始親他,親一下,說一聲「好」。
成瑾被他親得渾身發燙髮軟,將腦袋埋在他脖頸間,又喜悅又害羞,說不出話來。
第75章
話說另一邊。壽王哪肯白受辱, 回去就鬧吐血昏厥心疾發作,弄得人仰馬翻,自有人替他發怒出頭, 叱罵彈劾方孝承的摺子如雪花般往宮中飛去。
皇帝一面派人安撫壽王, 一面派人去侯府里嚴詞厲喝了方孝承一番, 勒令成瑾去參加瑞王的葬禮, 連禁衛都出動了。雖禁衛只是跟隨傳旨公公, 但這陣勢頗大, 乃是故意惹百姓的注意與議論。與此同時,街頭巷尾流傳開北安侯與前瑞王世子今淳和郡王那點子不可說的醜聞。
事兒鬧大了, 方孝承「不得不」放成瑾出府。
做戲要徹底, 方孝承沒直接鬆手,他陪著成瑾去瑞王府, 可稱寸步不離,令成璉找不到機會下手。這下子, 不光成璉急, 耶律星連也急,倆人心中都在罵方孝承非蠢即毒, 自己要死還拉成瑾陪葬!
耶律星連還要多罵一個成璉:什麼事都幹不成的廢物!還得老子幫忙!
要將方孝承從成瑾的身邊支開, 不容易,卻也不難,可還得一起將暗中盯梢成瑾的也調開就……
耶律星連思考過後,有了主意。
……
瑞王府處處掛喪,前來吊謁的人不少。究竟瑞王是今上的親叔叔, 雖然不成器, 平日頗被人嫌, 可人已死, 不必與之相處,那又何妨來做個人情面子呢?何況,襲位的成璉有出息名聲,未來瑞王府在他手上或許能起。
無論紅白事,大多是利益盤算,太少真心喜悲。
成瑾不知怎麼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心中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感慨。他細細回味了一番,側過頭去,與方孝承咬耳朵說了。
方孝承聽得心驚膽戰。
「你這是什麼眼神看我?」成瑾不解地問。
方孝承老實道:「你近來總說得這麼透徹,像看破了紅塵,我怕你又要出家。」
成瑾失笑,瞥他道:「這就算『看破紅塵』的『透徹』了?那你的紅塵可真膚淺。」停了下,轉頭看著裊裊的煙,緩道,「若真看破紅塵,倒沒這些感悟了,而是天然合一,無我無他,萬物芻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任生任死……不,是生死無差。我試過,失敗了。」
終究是放不下貪念執著,會對方孝承動心,願意與他親熱,想被他珍愛疼寵。
方孝承喃喃道:「阿瑾,你……你如今說的話,越來越厲害了。」
成瑾白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以前拿我當傻子。」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你以前性情過於急躁,又總是說些吃喝玩樂的話,不像如今,動輒物喜己悲,說些感悟的話。」方孝承急忙解釋。
聽起來,倒像少時落水前的成瑾才能有的慧根。
可看模樣卻又分明還是後來的成瑾,聽了這話,撇嘴橫眼地看他,一副嬌蠻相,不講理地哼道:「你若覺得說感悟就是厲害,說吃喝玩樂就是愚笨,那你從今兒起別吃別喝別玩兒別樂,看你能不能比世人都高貴,若做不到,你就是豬。」
「我不是這意思……」方孝承嘆道。
成璉看著這對破罐子破摔的姦夫淫夫。不止他在看,這裡來來去去的每一個人都在看。但那兩人毫不在乎,尤其是成瑾,面色紅潤,要麼發呆,要麼發春,在靈前毫不避諱地與方孝承貼耳細語,甚至還笑。
成瑾一身縞素,卻越發襯出了他唇紅齒白、眼波流轉,笑還好,若不笑,平添了憂鬱脆弱之感,竟比穿常服華服還要引人注目與憐惜。這哪兒是來奔喪的,分明是來勾男人吸陽氣的。
耶律星連也是這麼覺得的。
他一來,就被角落裡的成瑾吸引了目光。甚至他都不敢多看,他此刻假扮身份,但凡多看成瑾一眼,都怕藏不住從眼裡溢出的濃烈愛意而露餡。
替身究竟只是替身,永遠、遠遠比不上本人。他只想要成瑾,想得夜不能眠。
方孝承看著皇帝肅穆地去靈前給瑞王上香,然後對成璉說慰問之語。
他不動聲色地將目光一一掃過皇帝及其身邊人,在「顧太監」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顧太監與耶律星連的身量很不一樣,但「江懷」與耶律星連的身形亦有出入,他認為耶律星連會縮骨功。
前院人多眼雜,皇帝上完香,沒急著走,被成璉等親近貴戚請到後院。他親切地與成璉說完,轉向成瑾,換上威嚴面孔,道:「安樂,你最近越發不成體統了。」
成瑾看著他與自個兒相似的臉,腦子裡全是方孝承說他與自個兒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又看他面容憔悴,忍不住關懷:「你——陛下最近沒休息好嗎?」
皇帝停了下,淡淡道:「還不都是你惹的禍。」
「我又怎麼了?」成瑾驚訝道,「我快一年沒出門兒了,什麼都沒幹。噢,不是,我也不是什麼都沒幹,我幹了事兒,乾的全是好事兒,我抄了好多佛經呢,祝禱大榮繁榮安定、早日抓到耶律狗賊!」
耶律狗賊:「……」
成瑾薄情起來,比誰都冷漠殘忍,用最無辜的語氣說出殺人於無形的話。
皇帝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沒再理成瑾,轉向方孝承,又看了眼一旁的壽王一夥:「朕今日來,也是為了你們的爭端。孝承,當著朕的面,你向壽王斟茶磕頭,賠禮道歉,此事就過去了,壽王這邊也不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