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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拿到帳冊看也不看,扔給手下,讓她帶他四處走走,然後站這兒不動了。
果然是成瑾。耶律星連淡淡地想。
前段時日,監視闥闥部落的人向他例行匯報,提到春草買了一對美人兄妹。
他本來只是奇怪出身貴門的中原女子怎那麼懂養牛羊,可聽著聽著,察覺出那個「哥哥」不對勁,便讓人細查。
這一細查,他便知道了名為「南雁」的「哥哥」被人從某河救起並賣掉的前因後果,知道「南雁」失憶,護身符里繡了「瑾」字。
耶律星連早聽說了成瑾失蹤的事。
都說那撥殺手是他派的,但真的不是,那時他並不知道方孝承會被救走,本來打算不再搭理沒有利用價值的成瑾了。
不過,現在方孝承逃了,成瑾就又有用了。
春草正對自己默講臥薪嘗膽的故事,突然聽到魔煞星道:「那個叫南雁的奴隸,我要了。」
春草不敢反對,連忙應承。她甚至已不驚奇耶律星連對闥闥部落的事瞭若指掌,只慶幸他要的不是沉雁。
但沉雁眼睜睜看著南雁被帶走,聽人說是耶律星連要了,心態崩了。
「為什麼?」她問,「他要我哥哥幹什麼?」
大伙兒怕她衝動找死,將她牢牢堵在帳篷里,七嘴八舌地勸:「知道了原因難道就能不給嗎?」「大概就是看上了南雁漂亮。」「不樂意也沒用,你可別白白送死,那人不講道理的。」「慶幸天黑,你剛在角落裡,沒被他見著,不然你也要被他帶走!這下子趕緊躲著吧!等他走了你再出去!」
道理陳琰都懂,她甚至比她們更清楚耶律星連是什麼可怕反派,畢竟她讀過原著!但是!但是……
……
阿瑾莫名其妙地被人從篝火旁帶走,一路上跟他說「一會兒耶律大人說什麼你都不要反對,否則死的不止你,你妹妹,甚至闥闥部落其他人都要死」這類嚇人的話。
他本來將信將疑,等見到了「耶律大人」,那句話登時信了十成:這個人光看著就很壞很兇很嚇人!
第28章
耶律星連什麼也沒和阿瑾說, 只是瞥他一眼,就把人往馬上拉,然後離開了闥闥部落。
阿瑾偷偷地轉頭看越來越遠的帳篷, 心中十分難受, 但不敢說話。
回到王城時, 天已亮了, 成瑾已睡香了, 畢竟草原坦蕩, 耶律星連騎馬穩。
耶律星連本想將懷中蠢貨直接推下去,可一思忖, 如此有礙大計:方孝承重傷未愈, 又回了京城,就算知道成瑾下落, 其他人不會放他走,他也難以私逃。只能等方孝承好。在那之前, 成瑾得好好活著。這東西嬌氣, 恐怕傷病兩場、嚇一嚇,就會斷氣。就算沒死, 也得靠大夫吊命, 實在麻煩。
權衡利弊後,耶律星連將人抱下了馬,放到自己房內床上,蓋好被子,還摸了摸額頭, 確認沒著涼。
成瑾在夢中硌來硌去輾轉不爽, 終於不耐煩地睜眼, 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大而空落落的房裡, 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說不上這與他在闥闥部落住的帳篷哪個好哪個不好。帳篷漏風,東西簡陋,睡覺的地方還堆放雜物,但滿滿當當的,倒叫人安心,乾草鋪的床雖怕跳蚤,但夠軟乎。這房子和家具都能看出是好的,但沒什麼東西,床硬邦邦,大冷的天,竟只鋪了張涼蓆!枕頭是瓷枕!不說得好像這耶律大人很厲害嗎,這麼窮酸?
耶律星連剛剛把成瑾帶回,就被狼王叫去了。狼王又在聚眾淫樂,暖廳里玉體橫陳,穢亂不堪,耶律星連目不斜視,上前行禮。
狼王似笑非笑地看著不為所動的他,半晌,問:「這回又帶了個什麼人回來?」
耶律星連並不奇怪他監視自己,平靜道:「本來是去視察闥闥,見到一奴隸很喜歡,就要來了。」
「你?」狼王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掃了掃。
大概是年少時受過傷或欺凌,耶律星連不能人道。狼王曾叫耶律星連與他同樂,耶律星連自己說的。狼王讓好幾個美人去試驗,果然如此。
耶律星連淡淡道:「是。」
狼王略一想,想通了,畢竟取樂的法子很多。只不過,耶律星連以往不好此道,今日見著個奴隸便看上了眼,那奴隸得多美……算了,再美也美不過大榮的萬里疆土,犯不著為此和得力幹將生嫌隙。
「說正事,」狼王幹著不正之事,道,「方孝承回京了,五巷城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耶律星連道:「鎮北軍正群情振奮,我們只能避其鋒芒,等他們士氣衰竭再起戰。」
狼王頗感遺憾:「上次大好的機會……早讓你殺了方孝承,你非說留著他更有利,這下好,人跑了,一場空,再想逮到就難了。」他見耶律星連垂眸不語,皺眉道,「算了算了,說什麼也晚了,以後戴罪立功就行。」
耶律星連回去屋子,見人醒了,坐在床沿上怯怯地看自己。
兩人對視,片刻,成瑾試探著問:「你好?你能聽懂嗎?」
耶律星連收回目光,去書桌旁從瓷桶里隨手抽出一張大榮城池輿圖細看記背。然後他聽見成瑾在他身後嘀咕:「這麼大官兒,聽不懂中原話?」
耶律星連懶得理他,干自己的事。
成瑾不敢多說,也不敢動,仍舊坐在床沿上,直直地瞅著耶律星連。這下子真是完了,話都聽不懂,沒法兒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