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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方孝承半夜正睡著,忽然直覺不對,警覺地一睜眼,對上黑暗中成瑾發亮的眸子。
成瑾跪坐在旁邊,見他醒來,嘴一撇,使勁兒抽出他的枕頭,開始捶他。
他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了,成瑾起初不肯說,只說要穿了鞋去隔壁睡。他忙拉住,哄了半天,成瑾終於說了——
剛剛成瑾做夢,夢到別人發現了他倆的私情,他當著人面否認,說跟成瑾不熟。
方孝承:「……」
他試圖說明夢是虛假的,可成瑾振振有詞:「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這是你的夢。」方孝承疑惑地說。
成瑾不說話了,用腳把他往床邊蹬。
最後他又是賠禮又是道歉,認了許久的錯,成瑾才肯原諒他。
想起往事,方孝承哭笑不得,可轉瞬心中又酸澀起來。
他太愚蠢,那時,只當那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夢,只當成瑾又在矯情任性。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成瑾明明已經將答案告訴了他,他卻沒當回事,沒深思細想。活該如今成瑾鐵了心不要他了。
……
成瑾憂鬱地嘆一聲氣,終於動了動,抬眼看向窗外,愣了下,眨了眨眼睛,院門口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剛剛是錯覺嗎?明明看到方孝承站那兒了。
……算了,又不想見他。如今他可算識趣了,不來眼前晃悠討嫌。哼。
成瑾失落地收回目光,瞥見桌上鮮花,喜歡起來:「這花好看,哪兒來的?」
春桃笑道:「剛剛郡王睡著,我聽見外頭有人叫賣,就讓人去買了束。哎,要不要簪一朵?」
成瑾點點頭,比較半天,選出一朵最愛的,讓春桃剪了給他簪在髮髻上,攬著鏡子臭了半天美,突然,嘴角緩緩地垂下,又不高興了。
春桃忙問:「怎麼了?」
成瑾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又看看花瓶里的花兒,輕聲道:「它們本來好好兒的,人圖自個兒喜歡,就把它們摘了。」
春桃勸慰道:「本來是長在泥里,如今能簪在郡王的發間,是它們的福氣。」
「泥里雖髒,究竟自在,能活很久。若摘下來,一旦不用心養,很快就凋謝了。」成瑾懨懨道。
春桃無話可說了,她只慶幸沒說這是侯爺買的。
成瑾有時候特悲春傷秋,她有意陪聊,卻實在生不出那麼多愁善感的內心,偶爾很能共情侯爺那種想接成瑾的話卻不知從何接起的為難。
方孝承貼牆而立,許久才鎮定下來,呼出一口長氣,正要離開,管家走過來,朝他道:「侯爺,宮裡來了人,說奉聖旨召郡王入宮。」
*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但是,耶律星連不可能喜歡上皇帝,不用擔心(?)這一點_(:з」∠)_
第65章
方孝承去前廳見宮裡來的太監, 稱成瑾身體不適,不便入宮。
這太監卻笑著道:「奴婢曾在御醫院做事兒,略懂些望聞問切。陛下說, 若郡王身體仍舊不適, 就讓奴婢瞧一瞧, 否則陛下與太后總是擔憂。」
方孝承只好讓他稍等, 自個兒先去和成瑾說一聲。
成瑾連這個太監都不想見, 擰著眉頭嘀咕:「非見我幹什麼, 又有誰要和親?哪兒來這麼多斷袖,盯著我一個斷。就我一個好看的?」瞥一眼方孝承, 哼道, 「我看你也長得不錯,再和親, 你去吧。」
方孝承倒是想把自個兒和給他,但如今關係不便說這曖昧話, 只能訕笑了笑, 哄道:「你躺床上,至少做個樣子, 話我來說。」
成瑾想了想, 道:「這也忒自欺欺人了。要不,我就去一回吧,就不信真又有么蛾子。」
當初和親的事兒是皇帝坑他,因此去見皇帝,他倒不怎麼侷促, 只別讓他見其他人就行。
反倒方孝承不肯:「忽然讓你入宮, 總覺得蹊蹺, 還是別去。」
「我都行。你若不怕, 愛怎麼怎麼。」成瑾道。
太監被領進房裡,見成瑾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面色紅潤。他懸絲診脈,脈象平滑,十分健康。
他看著方孝承:「郡王的身體很好,可以入宮面聖。」
方孝承睜著眼睛說瞎話:「本侯覺得不然。」
太監稍稍加重了語氣:「侯爺,此乃聖意。」
方孝承不管他怎麼說,只道:「郡王不便面聖,公公照此話回稟就好。若有責罰,本侯一力承擔。」
太監見他不肯讓,不敢僵持,乾笑了笑,敷衍兩句,便忙離開了。
待太監走後,成瑾先睜一隻眼睛,偷偷地瞅了下,然後才將兩隻都睜開,爬起來看向沉思的方孝承:「沒事嗎?」
方孝承回過神來,安撫道:「囝無事綘。打擾你了,我這就走。」
「哎!」成瑾叫住他,「我又沒趕你走,你這副我欺負你的樣子給誰看呢?」
方孝承怔道:「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
成瑾急忙呸他:「沒說想看到你!少渾水摸魚!」
「我不是這個意……」方孝承失笑,「算了。你可是有話和我說?」
成瑾白他一眼:「我是想說,你怎麼還不走,又想賴著?」
「……我這就走。」方孝承沒脾氣地道。
方孝承朝外走去,再度陷入思索之中。
皇帝忽然非要見成瑾,必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