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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領大開,容澈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裹胸布?
外衫仍被阮妤的身子壓在身下無法完全脫去,但僅是露出的身體前面並不是衣衫下男子平坦的胸膛,反而是不知包裹了幾層的白布,層層緊繃纏繞,卻仍能看出她的胸膛並不完全似男子那般平坦,微微隆起一些弧度。
容澈皺起眉頭,抬起阮妤的身子將裹胸布層層解開,床沿邊落了一地的白布,而當布料全數解開後,一大片白皙出現在眼前,容澈只覺得眉心直跳。
她竟是女子!
未見阮妤時,容澈自是早已打探過有關她的消息,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初見阮妤時,容澈只覺這名男子太過白淨斯文,與想像中相差甚遠,但就阮妤的的確確打下一場艱難的勝仗而言,容澈就全然沒作他想,女子怎可能會有如此能力。
然而眼前的一切令他訝然,之前的刻板印象全數顛覆,隨著阮妤微弱的呼吸,帶動著身前的柔軟上下起伏著,容澈別過臉輕舒了幾口氣,將自己的呼吸平順下來。
沉默了片刻,容澈將人靠向他的胸膛,女子的柔軟撞了滿懷,與他生硬的肌肉形成鮮明的對比。
容澈順著衣袖露出根根銀針,在阮妤胸膛前的各個穴位上一一刺入,無色的銀針逐漸染上了黑,再取出重新換上一根。
如此重複多次,直至銀針不再變色,床榻邊已是掉落了一地的黑針。
容澈細細思索著阮妤女扮男裝的緣由,聽聞曾經北城老城主膝下是一兒一女,名為阮煜和阮妤,戰事的突然扭轉始於少城主臨陣脫逃,如此情形下最終卻還是打了勝仗。
那麼打仗的,便是眼前的女子,原本的少城主怕是早已入了土。
容澈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情緒,拾起地上的裹胸布為阮妤層層纏繞回去,替她重新穿好衣服再將阮妤柔弱無力的身子放回了床榻上。
除卻一地的黑針,此時的阮妤安然靜躺著,仿佛剛才什麼也未曾發生過。
看著阮妤的容顏半晌,已無法將她的臉與男子重合在一起,這下倒是全然打亂了他的計劃。
細想阮妤之前的行為,本還有些不解此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竟要對他這個不得寵的公主這般關懷,敢情是將他當做她的同性一般憐惜了去。
嘴角微揚,容澈慢悠悠道:「阮煜,阮妤,更有趣了,騙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阮妤自是不會有半分回應,臉色逐漸好轉,容澈伸出手來探了探她的額間,溫度也降了下去。
收回手,容澈起身轉身走向屋外。
一開門,便見長命百歲不知何時將倉庫中的鐵鏟和木桶拿了出來,聞聲轉過頭來,連忙抄起傢伙一副就要辦事的模樣。
長命伸長了脖子往屋裡看去,似是想看看這麼大半天容澈究竟是在屋裡幹什麼,卻被容澈的身影擋住了大半視線,只看見了一地的黑針,心下一驚,殿下這下手也太重了。
容澈順著長命的目光看去,瞥了眼床榻上的人影回首淡然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百歲率先直立起身子來,一臉堅定,像是要為容澈赴湯蹈火一般:「殿下,這事交給我們,保准滴水不漏!」
容澈衣袖一揮,將房門帶上隔絕了兩人好奇的視線,並未過多解釋,隨著邁開步子,眼底逐漸漫上絲絲寒意:「去搬張椅子到院子裡,人應該快到了。」
兩人不明所以,長命替容澈搬來一張軟椅後退至容澈身後,還未張嘴發問,只聽一聲悶響從院外傳來,隨後便是凌亂的腳步聲。
聲音逐漸逼近,伴隨著像是被捂住嘴發出的嗚咽聲,一聲男人的呵斥打破沉寂:「老實點!」
熙鳶閣門前,一名身著黑衣的高大男子擰著五花大綁的侍女,毫不留情將人一把扔進了院中,他三兩步走上前單膝跪在容澈跟前道:「殿下,人帶來了。」
此人是容澈身邊的影衛朔烈,他鮮少在人前露面,長命百歲這些年也未曾見過他幾次,每次出現便必是有大事發生。
侍女驚恐抬頭,只見她嘴被白布堵上,身上捆著粗麻繩動彈不得,摔倒在地只能不斷掙扎,卻依舊無法掙脫分毫。
容澈輕靠在軟椅的靠背上,從容不迫理了理自己的裙擺,不怒自威的神情讓他不再有分毫嬌弱女子的樣子,仿佛方才在屋裡如同兩位姐妹倚靠在一起,溫柔替阮妤解毒的人並不是他一般,眼底的暗色預兆著接下來興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淡淡地瞥了一眼驚慌失措的侍女,薄唇輕啟,短短几個字卻讓人不寒而慄:「將布取了。」
朔烈接到命令站起身來,將侍女往容澈跟前提了去,居高臨下看著她道:「想活命就老實交代。」
說罷,侍女口中的白布被朔烈扯掉,她猛地大口喘起氣來,此時頭髮凌亂的模樣想必剛才已受了不少苦頭,嘴恢復了自由也沒敢大喊大叫,一雙眼含著還未掉落的淚珠看著容澈。
容澈換了個姿勢往前傾了身子,手撐在膝蓋上湊近侍女的臉,的確就是今晚給阮妤倒毒酒的侍女。
「殿、殿下饒命,奴婢是無辜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殿下饒命啊!」侍女怎麼也沒想到,今晚坐在阮妤身側嬌滴滴的公主此時竟是這般駭人的模樣,更沒想到自己天衣無縫的操作會被容澈察覺了去。
似是想到了剛才所受的折磨,侍女帶著哭腔乞求起來,身子也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