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心頭一顫,容澈怕是不知道自己這樣會被看見吧,張了張嘴,卻想院中也無他人,似乎也無大礙。
正想收回眼神,容澈撩起自己的長髮在燭火下映照的影子顯露出寬肩窄腰的背影,阮妤疑惑地多看了兩眼,這似乎不太像普通女子的身形,這骨架怎會如此造型。
意識到自己眼下可是在直勾勾地看著容澈更衣,阮妤連忙別開眼來,卻仍舊未將那抹身影從腦海中撇去。
本以為容澈看上去清瘦高挑,但方才的身影卻顯然不盡然,阮妤似乎記起初見容澈時將他抱入府中,沉得她雙臂直打顫。
思緒良久,阮妤得出一個結論。
難怪容澈總是吃素,身形的確是有些魁梧了,想到容澈一張令人驚艷的臉龐卻仍要為自己的身材而苦惱,阮妤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來。
屋內的容澈絲毫不知自己這令長命百歲艷羨的身材,被阮妤曲解成了身形魁梧需要通過節食來瘦身的壯碩女子。
推開房門,容澈已然換好了輕便的服飾。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容澈一襲素雅的白衫,映襯著面容秀美絕俗,魁梧的身形已然不見,反倒在這一抹白衣的襯托下,顯得清瘦高挑,身形勻稱。
不過已經被她看光了,阮妤忍不住又偷摸笑了一下。
容澈捕捉到這一抹笑,走到石桌前坐在了阮妤身側:「何事如此開心?」
阮妤連忙搖了搖頭,為容澈的碗中盛上飯又道:「昭昭還是穿簡單的衣服更好看。」
容澈挑了挑眉,不動聲色接下了飯碗,卻見碗中的米飯比平日裡少了一半,挑高的眉不自覺微微蹙起,雙唇緊抿頓了半晌卻也只是微微頷首沒有答話。
方才他站在燭火前,故意將自己的身影映照在光影下,想必阮妤在屋外應是瞧見了,可少添半碗飯是什麼意思?
容澈放下碗心裡還是惦記著此事,看了眼阮妤,倒有了幾分委屈的意味:「夫君可是在嫌我吃太多了?」
阮妤可真是大開眼界了,容澈被嚴歡那般污衊沒瞧見他有半分委屈,這會怎就少添半碗飯還給委屈上了,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容澈的頭解釋道:「胡說什麼呢,我剛問過長命百歲,你晚膳都吃得少,不易消食,這不是按照你的飯量給你盛的飯,怎麼還鬧彆扭了。」
自是知道女子是極在乎自己的身形的,容澈壓根就不胖,不過自己方才看見的那一幕也是沒敢說出來,不過是骨架大了些顯得魁梧,她怎可能因此就讓容澈少吃點了。
阮妤總愛用手揉他的頭,這動作就像幼時自己做得好時,母妃表揚自己那般,欣喜又寵溺。
可當容澈再次感受到這份親近時,卻不同於那時感受母妃的寵溺那般,抬眸望向阮妤,仰著頭蹭在她的手心中,容澈知道,是獨占欲。
若這雙手有朝一日撫上了別人的頭頂,那他將會砍下那顆頭,鎖住這雙手,只想一人獨占她的一切。
不過,這會嚇壞她。
容澈抿嘴一笑,將自己深不見底的陰暗藏匿在眼眸深處,輕聲道:「沒鬧彆扭,夫君不嫌棄便好。」
看著容澈乖順的模樣,阮妤微微怔住,見容澈什麼也沒多想,便轉頭慢條斯理吃起飯來,阮妤卻在心頭沒由來湧上一股煩悶。
容澈乖順的模樣讓阮妤心中愈發虧欠,似是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自己是否得找機會與容澈坦白才是。
她喜歡容澈,但卻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想必容澈也是喜歡她的,但容澈並不知她其實是女子。
好比今日的一場鬧劇,容澈也定是將她當做了丈夫,那時才會神色突變,一切都源於容澈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不知容澈是否能接受自己的女兒身,但用著男子的假面具這般消磨著容澈的一片真心,這樣實屬不當。
若起初,阮妤只為保住自己的身份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聖旨,那現在,她卻不忍容澈在深宮中受盡了苦難,來到北城仍要活在她的欺騙中。
只是阮妤不知自己道出真相後,容澈會作何決定。
起初她擔憂容澈知曉這個秘密會將她捲入這場危險的密謀中,但眼下她卻覺得無法再隱瞞,屆時她將容澈護送離去,便也能護住她的安危,其餘的事,自己再另行解決便是。
思來想去,直到用過晚膳,長命百歲收走了石桌上的碗筷。
阮妤躊躇半晌,終是措辭道:「昭昭,眼下事情也告了一段落了,嚴將軍順利加入我軍,多虧了你的幫助,之前劉佐吏一事,你也功不可沒,你來北城也有些時日了,一直耽擱下來的婚事,我想近幾日便與你完婚,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容澈一愣,似是沒想到本是輕鬆的氣氛,阮妤會突然提起這個,而阮妤還未說出的那件事,容澈僅是淺淺思索一番,大抵就知道是什麼了。
小騙子這是打算坦白從寬了?
不過眼下他並不想讓這件事擾亂此時的輕鬆,知與不知對於容澈來說並無區別,他們之間還是莫要牽扯得太過複雜才好。
容澈輕笑一聲,並未順著阮妤的話問下去,反倒轉身拿過自己的琴輕聲問道:「夫君今日可要學彈曲兒?」
阮妤瞪大眼,自己措辭半晌好不容易打算將此事說出,容澈卻徑直將話題轉移了,可眼下再不說,待到大婚之日,那便真是將容澈騙得徹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