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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大喝著朝兩人招了招手:「公子,夫人,這邊來!」
阮妤上前接過韁繩,朝著馬夫點了點頭:「辛苦你一早便在此等候了。」
馬夫笑著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連忙擺了擺手道:「夫人客氣了,夫人也真是好福氣,小兩口這是要去遊山玩水吧,哎喲,也就年輕時有這閒情雅致,可真叫人羨慕。」
阮妤一愣,不知甘正凌竟是這般交代的,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卻見容澈突然上前將韁繩拿過,淡然地從懷中拿出碎銀放到馬夫手上:「這是賞錢,這裡沒你事了。」
馬夫接過錢,也沒太在意,摸了摸鼻頭笑呵呵地點頭轉身離開了。
待馬夫走遠後,阮妤扯了扯容澈的衣袖:「怎對人這般不客氣?」
容澈回首看向阮妤時,方才那副淡漠的樣子倒是褪去了幾分,伸手輕颳了下阮妤的鼻頭,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出門在外,哪有娘子上趕著和陌生男子多交談的。」
阮妤咧嘴一笑,只當容澈是在演戲,倒是覺得容澈挺入戲的,自己不過是習慣了這般,容澈說的也有道理,貼在容澈身上打趣道:「知道了夫君,下次不和陌生男子說話了,免得夫君吃味。」
容澈抿了抿嘴,垂眸隱匿眼眸中的暗色,並未讓阮妤察覺半分。
馬夫回首還看見小兩口甜蜜的模樣,只覺郎才女貌,倒是十分般配。
兩人並未過多休息,騎上馬便朝著山水城繼續前進。
山水城距離北城不算太遠,騎馬七日便能到,兩人趕了一夜路,也並未打算太過勞累,敲定了下一個驛站點便打算儘早休息一下。
哪知天色卻變得快,早晨還有著些許日光,過了午時便逐漸陰沉了下來,怕是將有暴雨來臨。
阮妤抬頭看了一眼,擔憂道:「恐怕要下大雨了,咱們離驛站應是不遠了。」
容澈看著陰沉的天色,心下不知在思緒什麼,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加快了速度直朝驛站而去。
趕到驛站時,天空正巧划過一道閃電,阮妤翻身下馬便見容澈神色不太正常,將馬拴好連忙上前扶住容澈下馬:「怎麼了昭昭?」
容澈抿了抿嘴輕聲道:「無事。」
阮妤卻不覺這是無事的表現,心下思緒著,容澈該不會是對雷雨天有什麼陰影吧。
不禁想到容澈過往的日子,只怕是那些無人相伴的日子,在冷宮中受了什麼折磨。
「掌柜的,兩間房。」阮妤帶著容澈進了客棧,拿出銀子放在櫃檯上。
話語落下,手卻忽然被人輕輕拉住,阮妤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夫妻,何須兩間房,這便又改口道:「一間房便好。」
掌柜的笑著拿出房門鑰匙打趣道:「我就說小兩口咋還分房睡呢,兩位客官樓上請,今日怕是要下大雨,客官好生在咱們這休息休息,待明日天晴了再上路。」
拿著鑰匙兩人上到了二樓,阮妤開門而入,借著屋外的光線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間,還算乾淨整潔,正要進屋點亮燭火,屋外一聲巨雷轟得胸腔猛烈一震,身子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
雷聲散去,阮妤隔著後背聽到了心跳驟然加速的聲音,心下一愣才發覺不是她的心跳。
阮妤站著沒動,任由容澈抱住自己:「昭昭可是不喜打雷?」
容澈聞言才回過神來,見雷聲過去了,才有些不自然地放開了阮妤,輕聲應下一聲,像是在為自己已是少年還害怕打雷而感到羞怯。
阮妤快步進屋點亮了燭火,霎時一道閃電划過,照得屋內更加通亮,關上房門便連忙坐到容澈身側,擔心下一個雷聲會將他嚇住:「昭昭別怕,都過去了。」
阮妤並未因此嘲笑容澈,只覺興許是曾經哪個電閃雷鳴的夜,他獨自一人經歷了什麼悲痛的事情,她不方便問,也不想問,既是容澈心上的傷疤,又何須再去揭開,眼下她伴著他,便不會再讓他擔驚受怕了。
手被緊握時,容澈眼皮輕跳了兩下,總覺得自己這般實在不恥,但又眯著眼享受著阮妤的親近。
曾經的確有過許多雷雨夜讓年幼的他心中蒙下陰暗的可怕回憶,無數個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夜已成為了過去,現如今仍是會在打雷時心底一顫,但一抹冷笑便會讓他嘲笑自己曾經膽小懦弱的過去。
因為害怕也沒用,害怕也不會有人抱住他,害怕也不會有暖意降臨在他身上。
暖意襲來時,撲鼻而來的是少女身上的馨香氣息,綿軟的身子用雙臂抱住了他,耳邊有一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卻仍是能聽見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和少女平緩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雷要來了,今夜我會陪著你的。」
伴隨著一聲轟鳴的雷聲,容澈覺得自己假裝害怕的樣子有些可笑,但仍是沒法抑制住心底的那抹慾念,仰頭看著阮妤精緻的臉,薄唇微啟:「今夜我們一起睡是吧?」
阮妤看了眼窗外,也不知雷聲還要來幾次,回首看向容澈,仿佛像個迷了路的小狗,可憐又緊張,像是生怕她不管他了一般,她怎會不管,連忙笑道:「嗯,我抱著你睡。」
心頭一跳,容澈雙唇緊抿成一條線,阮妤應是不會怪他向她討來了這份甜頭吧,不斷在心中為自己的卑鄙開脫,但卻又無法抑制心中的貪婪。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兩人都有些疲乏,仍是在脫衣前就熄滅了燭火,暗色中兩人相繼躺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