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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趕路,阮妤在路途中幾乎沒怎麼休息,朔烈按照阮妤的吩咐留在北城替她和甘正凌進行了交接,如此拋下事務奔向山水城,阮妤幾乎能夠想像甘正凌得知此事時的鬱悶了。
越接近山水城,周圍便越是混亂,不斷有從金國逃出的百姓,阮妤顧不上別的,只能趕緊按照朔烈給出的地點抵達紮營地。
三天後的傍晚,阮妤從山水城的河流一側繞上了山中,容澈的軍隊駐紮在山水城北側山腰處。
此地隱蔽,直至阮妤看見深藏在叢林中的一點火光,這才連忙下馬趕了過去。
「什麼人!」一點動靜引得守在營地外的士兵警惕起來,刀劍指向阮妤蓄勢待發。
阮妤連忙站住腳,張了張嘴正要表明身份,士兵身後背著光突然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趕在阮妤開口前便是一聲笑:「可算來了,傢伙收起來,這是貴客。」
阮妤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聞此人語氣輕快,絲毫沒有朔烈來報時的緊張氣氛,直到這人走到阮妤面前,阮妤定眼一看,並未見過此人,單憑此人的裝束,分辨不出身份來。
阮妤打量對方的同時,那人也在打量著阮妤。
魏珉將阮妤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早就想見見讓容澈魂牽夢縈的小白臉長什麼樣子了,他從不知容澈竟是好男風的,起初只是以為容澈與阮妤只是情況所需做做戲,哪知這金國一戰徹底讓魏珉傻了眼。
容澈不僅為了阮妤打破了他們策劃已久的計謀,更是像是在泄憤一般將金國往死里打,這一戰不僅讓魏珉見識到了容澈的實力,更讓魏珉見識了阮妤在容澈心中的地位。
旁人不知曉容澈拼了命的戰鬥,火急火燎的接連出征是為了什麼,但魏珉怎會不知,容澈這是趕著趕緊打完仗回去當他的城主夫人。
可就這小白臉?
魏珉承認,阮妤的確是長得不錯,身形相貌都極為出挑,可作為男人也太白淨了些,容澈喜歡這還不如喜歡個女人,實在是有些令人難以理解。
阮妤自是注意到了魏珉好不掩藏的打量,而魏珉看她的眼神,仿佛在透露著什麼奇怪的訊息。
阮妤不悅地蹙緊眉頭開口道:「在下阮煜,北城少城主,請問殿下可在裡面?」
魏珉回過神來,臉上仍是帶著笑,容澈的付出也總歸是沒白費,這小白臉不也惦記著他麼,連忙側開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在的在的,裡面請。」
阮妤狐疑地看了眼魏珉,這人的態度十足奇怪,容澈情況那般緊急,他怎還笑得出來,反倒神色輕鬆,一副要看戲的樣子。
看戲?看什麼戲?
「殿下情況如何了?」阮妤皺著眉頭髮問,她一路奔波至此已是有些疲憊,但心下仍為容澈的情況而擔憂著。
魏珉眉梢輕挑,似是在思索著要不要把情況說得嚴重一些,思緒了幾秒便進而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連忙道:「情況十分危急,軍醫說,恐怕是活不過今夜了。」
「什麼?!」
怎麼就突然活不過今夜了,阮妤猛然瞪大眼,雖已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距離朔烈從此處出發前往北城傳遞消息,再到阮妤趕路這幾日,已是過去好些天,情況竟絲毫沒有好轉,還愈演愈烈了。
魏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他不聽勸,身上都傷成那樣了,還一股腦往戰場裡沖,這仗打贏了,也怕是無福消受了,你來得正好,這會還能再見他最後一面,若是運氣好他醒著,說不定還能留下遺言。」
「還不趕快帶路!」阮妤怒吼出聲,實在不能理解情況都已是這副模樣了,方才在營地前這人是怎麼笑得出來的,眼下還慢條斯理的。
魏珉被吼得摸了摸鼻頭,身為魏國太子,除了那個潑婦,還沒誰敢這樣吼過他,這也算是他幫了容澈一個忙,這份委屈,待事成後可要讓容澈好生還他這個人情了。
配合地點了點頭,魏珉沒作多言加快了腳步。
直至阮妤被帶到軍帳前,魏珉伸了伸手:「就在裡面了。」
魏珉說完,識趣地轉身離開了,阮妤站在軍帳前忽然有些膽怯。
一路上堆積在心頭的問題被魏珉一句活不過今晚給全數攪亂了,那些問題眼下還有什麼可問的,過了今晚,她將再也見不到容澈,那這些又有什麼重要的。
深吸一口,阮妤思緒不出結果,但也不能再任由時間流逝,迅速撩開帳簾邁開腿走了進去。
屋中濃烈的藥草味撲鼻而來,燭火映照著軍帳的帳篷光芒閃動,阮妤很快看到床榻上的身影,心頭一驚連忙走了過去:「昭昭。」
輕喚一聲走到床邊,卻見容澈雙眼緊閉面色慘白,毫無生氣的樣子仿佛真如魏珉所說他已陽壽將至。
霎時眼眶酸脹,阮妤看著容澈的臉龐,顫抖著抬起手撫上,卻觸及一片涼意:「不……不……昭昭,昭昭!」
淚水毫無徵兆地在喚出容澈的名字後滑落臉頰,阮妤更是不願相信自己竟是來晚了一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身子無力地趴在床邊,阮妤伸手抱住容澈的身體,心下的無助令她止不住的哭泣,任憑她怎麼做著最壞的打算,此前也從未想過,容澈會突然了無生息的走了,就連他最後一面,她也沒能見上。
「你為何如此固執,受了傷為何不好好養傷,哪有打得完的仗,你就這麼去了,你讓我如何能接受得了。」容澈已無了動靜,但阮妤卻在哭泣中忍不住開口埋怨著自己心裡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