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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城主以後豈不就是駙馬了,咱們也算是皇城邊上的人了吧!」
想必下人此時說著這話皆是興奮得眉飛色舞,仿佛天大的好事是降臨在了阮妤身上了一般,卻全然無人知曉此時阮妤心中的驚濤駭浪。
本不打算再聽,身後突然一個好奇的聲音又讓阮妤頓住了腳步:「你們可有誰知道嫁來咱們府上的容澈公主的事跡,快說來大傢伙聽聽啊。」
大多數老百姓這輩子都未能去過一次都城,更別提親眼見見浩瀚的皇城。
至於這位容澈公主,阮妤心下不僅擔憂,也很好奇,因為這位公主的名號,她聞所未聞,在轉角處無人發現的地方,阮妤回首看向仍在議論的人群,卻都在聽到容澈公主的名號後搖了搖頭。
北城雖是遠離都城,但多多少少也能聽到一些來自那邊的傳聞,可這位容澈公主,為何從未聽說過。
「想什麼呢,皇上膝下幾十位皇子公主,哪能每位都讓咱們熟知了,到時候容澈公主來了咱們北城,不就都能見著呢。」
聽到這,眾人點了點頭,愈發期待,議論也愈發熱烈。
阮妤陰沉著臉色不再逗留,快步朝著自己的屋中走去,將身後的議論聲逐漸隔絕開來。
踏入屋內,侍女已備好了熱水,遣退了所有人,緊閉門窗,阮妤這才緩緩脫去衣裳。
單薄的外衣褪去後,露出的並不是精壯的身體,而是一層層白色的裹胸布,沒有了遮擋的白嫩香肩和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已是再無半點男性的蹤影。
如黑瀑般的秀髮散落,阮妤擦去臉上的妝容,一張素雅秀麗的臉龐露了出來,與白日裡男子俊朗的容顏大有不同,眉眼間卻又是極其相似,但無論從何角度看去,這顯然都是妙齡女子的容顏。
將身子埋入溫熱的池水中,阮妤重重舒了口氣。
自父親去世後,少城主的位置便被兄長阮煜接了去,阮妤雖和兄長身為同胞胎兄妹,一同長大一同練武,但兄長平日裡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實在不是當少城主的料。
阮煜的無能引來了敵軍的覬覦,北城爆發了戰爭,兵臨城下,全然不會領兵打仗的阮煜被趕鴨子上架,卻實在沒有能力統領大軍。
將領無能,軍心潰散,軍隊節節敗退,北城被攻破在即。
頂不住壓力,阮煜卸甲逃跑,卻在路途中被一箭射死,阮妤趕到時,只見到了兄長已然僵硬的屍體。
生在將領之家,阮妤雖為女兒身,但從小也和兄長一般接受著騎御射術的教育,相比兄長的懶惰,她勤奮刻苦,能力出眾,父親在世時也常說,若不是她為女兒身,這少城主之位定是將傳於她的。
阮妤從未過要爭這少城主之位,卻也沒想到兄長在危急時刻竟是打算丟下全城百姓獨自逃跑。
若是不做些什麼,等待阮妤的將是被敵軍抓為戰俘,□□或是殲滅。
危急時分,阮妤看著兄長的屍首別無他法,擦去還未乾涸的淚,斂去嬌容,披上鎧甲,扮成兄長的樣子,站上了北城城牆,憑藉出色的能力,阮妤巾幗不讓鬚眉,統領大軍贏下了這場戰役。
卻沒曾想,自己當初慌亂下的決定,造成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起初,阮妤一戰成名,戰事結束後不得不放棄自己女子的身份,學著如何扮演一個男人,也不得不接任少城主一職,學著如何治理一座城池。
好在阮妤身形高挑,眉眼間帶著一絲中性的剛柔結合的韻味,修飾幾分便能和與阮煜相差無幾,哥哥未曾完成的事,她也只能替他接手,重新撐起整個北城。
可現在,皇帝一道聖旨,竟然要她娶妻!
女子不得從政參軍,若是因此暴露了她的身份,那便是欺君之罪,屆時北城將遭遇大變,她的小命也會就此斷送。
嘩啦一聲,阮妤起身濺起一片水花。
將裹胸布纏繞在胸上,再次換上男子的衣服,到了夜裡也仍不能卸下偽裝,梳妝一番後,本就英氣的五官在刻意修飾後,幾乎看不出半分女子的樣貌了。
剛放下手中的東西,門外突然響起男子的聲音:「少城主,甘正凌求見。」
阮妤一聽來人的聲音,立刻站起了身,很快便開口應下,匆忙之下聲音並未刻意壓低,屬於女子的音色傳到門外:「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被迅速推開,只見甘正凌身著黑衣,標準的國字臉上神色凝重,關上門便快步走到阮妤面前,微微蹙眉,再次叮囑道:「少城主,請時刻注意你的聲音。」
眼前這人,是兄長手下的副將,一家三代皆是為阮家效力,這人剛正不阿,忠誠勇武,在父親死後卻不得不效忠於兄長這樣的無能之輩。
甘正凌是唯一知曉她女子身份的人,想必如今要讓他從效力於一個無能之輩轉換到效力於一個女人,對於他來說也並沒有好上許多。
阮妤自是知道自己方才未能掩飾好自己的嗓音讓他不快了,但眼下她已是被這道聖旨擾亂了思緒,哪還有心思想別的,難掩慌亂,就連聲音都忘記要壓低,此時見到甘正凌,擔憂了一整日她終是忍不住發問:「甘副將,現在該如何是好?」。
若是說讓她帶兵打仗或者學著怎麼治理一座城池,這些她都能去做,甚至讓她學著扮演男人,這也不難。
可讓她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