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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精兵不負眾望,解救了阮妤,也將當時在場圍攻阮妤的士兵殺了個片甲不留。
可眼下她本該擔憂著容澈的安危,被押走的容澈如今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可甘正凌帶來的消息卻讓阮妤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可魏國的消息會不會也是作假。」
甘正凌有些激動立刻道:「少城主, 我早便說過讓您多加提防殿下,她實在不是心思簡單純潔之人,你們離開後, 我安插在熙鳶閣的線人便發現長命百歲兩位宮女深夜密會魏國使臣,並未打草驚蛇,我們便竊聽到了他們的計劃, 這一切都是殿下所設計的,山水城、金國乃至更多,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阮妤緊抿著雙唇沉默不語,似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按照甘正凌所說,這一切都由容澈安排計劃,那他們此次前往山水城,便都是容澈的計劃。
那她拼了命想要去救他,在門前的奮死拼搏和撕心裂肺的吶喊,看在掌控一切的容澈眼中,不就跟個笑話一樣。
他不是無力逃脫,他只是在靜待時機。
待到時機成熟,他便會翻身而戰,將眼前的敵人一舉殲滅,但他卻未曾想過要回頭帶她一起。
阮妤自嘲地笑了笑,興許在容澈眼裡,反倒覺得自己不自量力的折返回來拖了他的後腿,實則也確實如此,容澈並未將她的生死不管不顧,他分明讓她逃的,是她自己不要命的跑了回去。
可心下仍是被這巨大的欺騙籠罩在陰影中。
從知曉容澈是男子,再到知曉這一切的真相,阮妤不知容澈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她所不知的,可這些秘密容澈又有什麼義務要告知她。
前後總歸是把她安置妥當了,可阮妤卻不喜這般像是被掌控了的感覺,她和容澈,就僅是如此嗎。
心下的那抹情緒不斷徘徊著,卻一直不能安定下來,阮妤自知自己對她和容澈的關係一開始就付出了太多的情緒,不論是從何而起,她現在也無法看清自己的這一抹情緒究竟是什麼。
可那也只是她單方面的情緒,從始至終,容澈都從未回應過她的情緒。
容澈並非女子,那他便不會是想要同她成為姐妹,容澈早有大計在心頭,那便更不會將她規劃在其中,說到底,他們只是兩條道路不同的陌生人罷了。
他並未虧欠過她什麼,反倒救過她幫過她還伴過她,說到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思及此,阮妤深吸一口氣,眼神有些空洞:「甘副將,今夜便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啟程回北城。」
甘正凌一愣,沒想到阮妤沉默許久做的決定竟是回北城:「少城主,那山水城還有殿下……」
阮妤忽而輕笑一聲,空洞的眼眸里爬上了一絲落寞,卻又很快消失不見:「這裡很快便有戰爭要發生,可並非我越國領土,殿下以後也並非我城主府中人,與我們何干。」
甘正凌聞言身子頓了一瞬,不知阮妤心中所想,但也很快應下聲來:「是,那屬下便不打擾少城主歇息了,我這便去吩咐下去明日返城。」
阮妤點了點頭,便見甘正凌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道:「少城主還是先將女裝換下,今日瞧見少城主女裝,軍中已有士兵在猜測,稍後我會去澄清您出行男扮女裝掩人耳目,之後別露了餡便好。」
說罷,甘正凌才退出了軍帳中。
阮妤緩緩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裙擺,幾日的奔波和打鬥中,它已是蒙上了污漬,甚至有了破損。
這是臨行前容澈為她挑選的,腦海里不禁回想起容澈溫婉的臉龐:「你穿上定會好看的。」
好看嗎,阮妤無奈地笑出了聲,她只覺得好笑。
天微亮,阮妤便帶著精兵隊啟程,重新換上了男裝,再次做回了她少城主的身份,這幾日的女子裝扮仿佛如一場夢一般,夢醒,她認清了現實。
事情便如阮妤所料,剛回到北城,便有山水城爆發戰亂的消息傳來。
不知是哪冒出的無名勢力殺入了金國,短短几日便從山水城一路攻進了金國內部,打了金國一個措手不及。
消息興許在傳遞的途中與事實有所出入,但無一例外的皆是對那股勢力的恐慌,來報傳,那支軍隊仿佛不像是在攻占領地,反而像是在屠城,甚至要屠國。
消息一經傳出,人們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金國這是突然惹上了什麼事,否則手段怎會如此殘忍,而這一支軍隊就將金國打得節節敗退,人們也更加好奇,究竟是何人率領的軍隊,金國這是要變天了。
唯有阮妤知曉,是容澈出手了。
不難想像,容澈之前潛伏在北城,又設計前往山水城,故意示弱被金國士兵抓去,直到時機成熟便一舉反攻。
阮妤未曾想過容澈竟在暗地聚集了這麼大一股勢力,而如此殘忍的手段,仿佛在宣洩著什麼。
不過這便是容澈當時所說的要離去吧,當時的阮妤又怎會想到容澈所說的離去,指的是這個,而眼下,這些已與她無關了。
本就是戰亂的年代,各國之間常年發生戰爭,金國的戰火併未延至其他地方,關於這場戰爭的消息很快便無人再去關注了。
入了夏,旁的城池酷暑難耐,唯有北城四季如春仍是暖和適宜。
無人知曉城主府內突然少了位城主夫人,阮妤不曾提起,旁人也只當是少城主將夫人給藏在了後院之中,不想讓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