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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甘正凌和嚴律兩人皆是向她投來訝異的目光。
甘正凌連忙拽了一把阮妤,沒想到她竟說出這樣的話,令他始料不及。
阮妤自是知道甘正凌從沒想過要放了嚴律,但她心中已做出了決定便不會再變:「何去何從,嚴統帥自行定奪吧,待會我就讓人來接你,走吧甘副將。」
嚴律只是怔愣地看著阮妤,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甘正凌眉頭緊蹙,見阮妤竟是來真的,說完後頭也不回就走,連忙跟了出去。
剛走出戰俘營沒多遠,一向沉著冷靜的甘正凌也頭一次失了情緒,幾近憤怒地質問道:「你這是做什麼,怎可將嚴律放了,他若是回到金國重振旗鼓再度攻打過來,我們是沒有勝算的。」
此戰能勝也的確是嚴律所說的,他輕敵了,在甘正凌眼中,阮妤頂多比阮煜好上些許,但也是上不了台面之人,比起老城主差遠了,如此能力怎能將好不容易剷除的隱患再放回去。
阮妤聞言頓住了腳步,甘正凌比她高上些許,看向他時她微微揚了頭,眼神里的堅定似是回到了戰火快要燒過城牆那日。
雙唇輕啟,阮妤卻是沒有用男人的聲音,反而放緩了聲調發出了自己原本的聲音:「甘副將,至此之前你我並不熟悉,我是深閨中的小姐,你是征戰沙場的將領,你並未知我的能力究竟有多少,就只因我是女人便也覺得無論如何我都是無法勝任的嗎?」
甘正凌怔住了,他定定地看著阮妤清澈的瞳眸,那時答應阮妤讓她上戰場時,在心頭一閃而過的震驚在此時卻是清晰又遲緩,定在心頭只能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我和哥哥不一樣,那些曾經咬著牙被父親鞭策著學習的本領並不是花拳繡腿,興許最初我是有過彷徨無助,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許這輩子也無法卸下男人的身份,那我便不想再坐以待斃,這座城如今受我統領,那我便要守衛這座城,父親打下的城池,我斷然不會將它拱手讓人,你若願意信我,我便會讓你看到我的能力。」
阮妤說完心跳有些加快,但卻是總算將壓在心上的一塊巨石給放了下來。
她深知在別人看來她的兄長以往是多麼無能,在甘正凌看來她作為女人是全然無法擔起重任,在嚴律看來她只是一個因他輕敵僥倖獲勝的無能小輩,但她卻不想這般被看輕。
若要叫人刮目相看,那她必須要做出改變了。
第6章 . 中毒 那你便將這份恩情,加倍還給我吧……
夜幕降臨,大廳內載歌載舞,北城官員和都城使臣齊聚於此,慶賀阮妤大婚。
阮妤索然無味看著眼前的歌舞,男子喜好欣賞這些,而她卻毫無興趣,唯有桌前的美味佳肴看得她心痒痒的,卻又要顧及形象,不能大吃特吃。
宴席中除卻坐在座位上的高官大臣,便都是伺候這些男子的漂亮侍女,身旁不時傳來達官貴人的葷段子,令本是女人的阮妤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
男人扎堆的地方免不了就是這些話語,偏偏她還得強迫自己附和著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語笑著點點頭。
這時,門外傳來一眾腳步聲,抬眼看去只見兩側侍女跟在容澈身邊,一身華服的容澈步伐緩慢朝著廳內走來。
「公主殿下到!」
阮妤一愣,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容澈站立著的身姿,竟不似她以為的小鳥依人,反而高出身後的侍女許多,只是清瘦的身形又帶著她獨有的氣質,一顰一笑迷惑眾生。
一直跟隨她的兩位宮女像是不知哪來的高壯女子,身形壯碩得和身後的侍女們格格不入,這便是容澈一直帶在身邊的兩個不機靈的丫頭,之前還未察覺,眼下三人同身後的侍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便是一方水養一方人吧。
只是容澈卻依舊讓人賞心悅目,仿佛天邊的明月滑落至此,步伐裊裊走來,猶如落入凡間的仙女,驚艷了眾人。
阮妤坐在高座上看痴了,眨了眨眼,才發覺廳內的視線一時間都集聚在了容澈身上。
容澈並不喜這樣的場合,視線掃過坐在廳內兩側的大臣,只見一路隨行的都城使臣突然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道:「恭賀少城主與殿下喜結良緣,臣敬殿下一杯。」
眼前端來滿滿一大杯酒,容澈微不可聞的變了臉色,使臣臉上諂媚的笑容令他作嘔,明晃晃的酒杯讓容澈心中更是不悅。
周圍已有人見使臣此舉,便紛紛想要效仿,端著酒杯已是躍躍欲試,他若是喝下這一杯,接下來便還有無數杯在等著他。
今晨阮妤走後沒多久,便不時有人來到熙鳶閣,忙上忙下皆是為了今晚的宴席,他作為宴席的主人公之一,如同別的出嫁的女子一般,一整日也沒能坐下吃上一口飯。
若是接連飲酒,他的身子不一定能支撐得住,但眼下他卻沒有拒絕的餘地,若是讓這些人發現端倪,只會讓他們在此待得越久,對他愈加不利。
來時早已為今日可能遭遇的事情有所準備,小不忍則亂大謀。
容澈垂下眼帘,將眸底的暗色藏入深處,接過一旁的侍女端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下。
酒入口中,容澈卻突然愣了一下,並無半分酒味,這只是一杯白水,還帶著些許溫熱。
空蕩的胃部被這股暖流輕輕撫慰了一番,叫囂了一日的飢餓似是在此時有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