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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時辰,寫完了這些信箋,用印封存,在書房裡凝視對面瓦當上的青苔。
現在天王再也不會問天師,究竟誰更適合做太子,是小太歲,還是長庚?
太子想過很多未來的進退,想過被廢太子之後如何祈憐求生,如何說服天師保住自己的性命,想過將來繼位之後如何不過繼弟弟的兒子,過繼宗親的兒子來承嗣。
唯獨沒想過天王會英年早逝。
葛謹風心頭湧起深深的恨意,難道天師不會殺人?難道天師不會動武?他輕功蓋世,受天王厚待加恩,卻能冷眼看著天王被一群逆黨合力謀殺。莊陽子必有所圖!他還想幹什麼?難道他也想謀朝篡位?
文蜀敲了敲窗欞:「寫完了嗎?能進來不?阿嫣有事和你說。」
葛謹風:「不許跳窗…算了你說吧。」
文蜀單手夾著阿嫣,在眾目睽睽,十幾名內侍宮娥和二十名侍衛眼前,堂而皇之的翻窗進屋:「門和窗一個樣,放著眼前的窗子不許跳,讓人繞過去走十幾丈,你溜我腿呢?」
葛謹風心情不佳,抱怨道:「將來讓你每天穿著太子妃的禮服,看你怎麼蹦躂。書房裡隨你,大朝會時你不要飛過來。」
文蜀捏他的臉:「呦,立足未穩就想挾制我了?還是在山上可愛,有那麼點空谷幽蘭的意思。」
葛謹風氣的思考如何嘲諷她,或是趁機上去捏她的臉。文蜀的臉頰豐盈飽滿,緊緻光滑,不像京城美女那樣雪□□嫩,膚色微黑但看起來更…難以言喻的可愛,忽然就明白古之大賢為什麼會喜歡悍婦妻子,果然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尤其是文蜀臉上掛著的『早晚要弄死莊陽子』這股氣勢,更是和自己志同道合。
李媛打斷打情罵俏:「爹,娘,我聽一位司馬先生說,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天王理應下詔廢后,將次子廢為庶人。」
葛謹風:「啊?你再說一遍。」
李媛暗暗咬牙,心說這天地之間,難道就沒有人能好好做個明君嗎?你又不行,看到文大王的美色何必痴痴的瞧。我還以為不受外物干擾,你一定能一心撲在治國理政,消除內憂外患上,怎麼這當天王的人,和學堂里的學生一樣,不擇手段的逃學。
她氣哼哼的又說了一遍。
葛謹風點點頭:「說的在理。」有用,但也有限。名分之類的事麼,只能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自己現在鑽研的兵權才是最重要的。
十二隻軍,誰占的多,誰說的話就是政治正確。
文蜀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阿媛的頭髮,在書房裡晃來晃去,拿小錘敲掛起來的編鐘,把旁邊陶瓮里的玉璧祥瑞翻了一會,很快就失去興趣,去看屋中擺著的帶天然文字圖樣的祥瑞石頭看了半天,看的直樂,這手藝她也會。又趴在牆壁上大大的牛皮地圖上看來看去:「天下這麼大嗎?南柯府那麼大的地盤,在地圖上只有這么小?」
李媛揪住她的衣袖:「天王叮囑我幾句話,叫我轉告,你們要不要聽」她氣的不想說,又怕忘了,有愧於天王重託。
二人一怔:「你說。」
李媛低聲道:「蔣氏的前夫檀恆是裝瘋。趙國衛丞相之子可以輔佐太子。金剛揭諦的重點在於修煉上丹田,令內功下行,閉合指尖穴,每日以雄黃雌黃配酒,浸泡手臂。」
葛謹風:「衛丞相之子……衛萬疆?」
文蜀:哦吼。又是我聰明可愛的前夫。
……
到夜晚時,滿城搜捕已經結束,天王還活著,誰也不敢私藏逆賊。
夜宴已經開始,上年歲的散官和命婦都亟不可待的入席,等著天王出場,狠狠的表忠心。
城外的秦國使臣也被請進來了。
葛謹風調整情緒,努力想想自己這些年擔驚受怕,被天王恐嚇的事,以免一會笑不出來,叫人看了生疑。可惜他有諸般壞處,也有諸般好處。
昭獄提刑恰到好處的奉上對蔣家餘黨以及同謀的拷問結果。又帶來了蔣皇后之父,老國丈在逃出城的路上不慎墜馬,摔的動彈不得,兒女把他藏在親戚家裡,親戚迫不及待的把人裝進籮筐里直接抬到昭獄門口。
蔣老丈已經被打殘了雙腿,一口好牙也被拔下去大半,又被塞了一嘴的鹽,半個時辰里,享受了一番死去活來。
太子和太子妃親自提審,殘存的文武官員和外國使節都被請來陪同。
葛謹風心知肚明,只是要作勢給別人看,做出一副算無遺策的樣子,說些人盡皆知的事:「你們以為我死了,在這六個月里,威逼利誘忠於正統的官員,想方設法誅鋤異己,為葛長庚籌劃慶賀。你們卻沒想到,我非但沒死,還得了一大助力。天王屬意我,文大王也愛我,爾等逆賊狗膽包天,拿我爹爹的王位視為自己囊中之物!」
群臣和外臣一起義憤填膺,罵罵咧咧。
葛謹風:「我爹爹十五歲追隨大德天王起義失敗,十八歲起義又失敗,二十歲時第三次起義,費勁千辛萬苦,一拳轟開生死路,兩腳踏破承天門。他老人家能做天王,憑的是上秉天命,下順人心,還有自幼練就的金剛揭諦神功,你們蔣家從上到下,具是斜肩諂媚之輩。靠著脂粉裙釵換來的紫袍金魚,也敢妄想大寶。」
蔣老丈一邊吐血一邊說:「你問問葛雲崖,問問葛鑒,他們看得起葛崑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