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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這裡,心態略微穩了穩:「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只有一點,我過去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你們的規矩。請你先來做個示範。」
文蜀微微驚訝,讚許的使了個眼色。
眾人只是看熱鬧,並無立場,誰飆出來的血都是紅的:「好!少莊主先來!」
「給小書生打個樣!」
「把血滋新郎官臉上去!」
「就該如此!」
文蜀:「好風郎,我去拿尖刀來。拿大蜡燭過來。」
三刀六洞,用的當然是同一把或同樣款式的刀,以免下毒或動手腳。
她輕功卓絕,只一瞬間就提了一把又輕又薄、尖而長的刀出來。刀寬不過二分,長有七寸,乃是齊國慣用的吃魚膾(生魚片)的刀。
「好刀。」
「好憐香惜玉。」
「不如拿金背砍山刀,一換一。一刀大腿就沒了。」
朱英:「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
段玉衡捧過來一隻大蜡燭,在煮酒的火爐中取炭火點燃了,捧著站在旁邊。
文蜀坦坦蕩蕩的把刀橫著遞給朱英:「你請。」
朱英握著刀,在蠟燭上燒了一燒,心裡也砰砰打鼓:「風謹!我可告訴你。江湖規矩,我扎一刀之後你在想認輸可不成,你必得挨這一刀,你要是不肯動手,就由我來動手,諸位明公都是見證。還有一點,人受了三刀六洞之後,三個月之內要是再有人登門挑戰,趁機生事,人神共棄。」文蜀還沒機會囑咐或者設計,但京城來的人准沒好心眼,他們慣用這招坑人。
葛謹風心裡也不安,自己一貫受氣受威脅,那都是心理上的,還真沒受過皮肉之苦。咬著牙點點頭。
朱英拿著尖刀看了又看。
三等席位上的賓客跑上山看熱鬧,臥虎寨自家的兄弟把這裡圍的里三層外八層,密不透風。樹上又長滿了人。
眾人見他遲疑了三五秒,還不動手下刀,紛紛催促、鼓舞、嘲諷、激勵。
朱英被逼的避無可避,現在要是認慫,那是不戰自潰,別說行不行的問題,天下人都得認他是個鼻涕樣的慫貨,當即一咬牙,提起腿來踩在凳子上,豎著攥著刀,靠邊往下猛地一刺。
刀快的非凡,瞬間就穿過去,從大腿正面進去,從背後出來。
眾人:「好!!」
「是條漢子!!」
朱英一瞬間麻痛難當,隨手撫落了幾個酒碗:「你們都看清楚了,一刀,兩個洞。」他拔刀時更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在眾人的嗤笑聲中,徹底把刀拔了出來,這刀很快,刀身上不帶血。
一揚手衝著文蜀扔過去。
文蜀一把接住刀柄,忍俊不禁,也沒多說什麼。拾起一個酒碗,用粗糙碗底正反各幾下的打磨刀刃,磨的又快又亮,在蠟燭上仔仔細細的燒了一燒。
抬腿的同時一抬手,一刀刺穿自己的大腿:「朱英,你我地位相當,風郎現在還不配跟你賭。這一刀,也是兩個洞。」
眾人:「好!!」
「哎呦妹子!!」
「是條漢…是位大娘子!」
「大王威武!!」
「五姐真仁義!」
說書先生們執手相看淚眼:「精彩!!」不用自己編了!
朱英都傻了,他雖然不心疼,還覺得快意,可是有三個月不能明著挑釁她!氣勢上又徹底輸了,這娘們總是出人意料。
葛謹風心神大亂,睜大眼睛望著她,難以置信:「文蜀?」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可能替我?
文蜀瞪他:「直呼我的全名?」這也太無禮了!
葛謹風結結巴巴的叫:「道難,五姐。」
桑三郎被踩醒了,奄奄一息的抬頭看了一眼,當下哭著爬下山去。
文蜀沒搭理他,點住穴道止血,把刀還給朱英,戲謔:「難得我迎合你,別停。」
葛謹風叫到:「這還不嗚嗚?」這還不夠嗎?
乾娘一把捂住他的嘴,以免破壞了如此颯爽、如此揚名立萬的一幕。
外國都得知道這件事!
朱英一刀。
文蜀一刀。
朱英又一刀。
文蜀又一刀。
半條褲腿濕噠噠黏糊糊的貼在大腿上,兩人臉色都有些蒼白,只是朱英哭的令人可恥,擔不起江湖兒女這稱呼。
文蜀只是笑,讓人圍了青龍莊一行人:「拿鹽和酒來。不急著送客,先包紮好再走,免得有人說我臥虎寨禮數不周。」
硬逼著朱英往傷口上撒鹽,用布條綑紮好了。
文蜀點了自己穴道已經止血,端了一碗酒,另一碗被張三硬塞再朱英手裡:「少莊主,是條漢子。」
朱英痛的眼前發黑,端著酒碗的手控制不住的哆哆嗦嗦,眼前發黑:「好,好,你夠狠。告辭。」喝完摔碗,被一群手軟腳軟的莊客簇擁著,惶恐而去。
文蜀衝著葛謹風招手:啾恃洸「諸位,少陪。段玉衡和張大、貓兒替我款待諸位,我可要洞房去了。」
識趣的都說:「寨主請便。」
文蜀:「吃好喝好。」
不識趣的:「你還行啊。」
文蜀:「…滾。」
葛謹風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裡軟成一個熟透的柿子,一碰就要破了。紅著眼圈,扶著她往內室走。
文蜀一瘸一拐走回去,一屁股摔進椅子裡:「去,把藥匣子拿過來。玉嬌,燒水,乾娘,去給我配點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