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他忍了又忍,雖然見不慣婦人如此傲慢,但江湖上交口稱讚的武林高手能是一般婦人麼,只是心酸的很:「既然文蜀寨主要歸順太子,輔保太子,太子也情願收下你,我……並無什麼話說。但願你往後能忠心不二,不要辜負太子愛才之心。」
文蜀有點愣住了,上船一看葛淼雙腿殘疾,就覺得這事兒簡單不了,沒想到風郎一說,他竟能忍下個人得失恩怨,真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混跡江湖數年,看得出他說的是真心話。真有些敬佩了,真是忠臣。到顯得自己有些不仁義,想到這裡,單手提起十斤大酒罈,滿滿的斟了兩大碗酒:「葛將軍,在下一屆江湖草莽,對朝廷中人,多有些固執難化的褒貶。今日聽君一席話,大開眼界,方知朝廷之中也有俠義道,葛將軍是仁人義士,我文蜀絕不辜負你與風郎。」說罷,一飲而盡:「我若有不義之事,黃天在上,叫我斷子絕孫。」
葛淼剛要端酒碗。葛謹風按住他,紅著眼圈低聲說:「你在服藥,不要飲酒。我替你喝。」
葛淼瞧著他,比在京城中開朗了許多,身姿挺拔,智慧外露,這次孤身在外一定做了許多了不起的大事。一個被搶上山的太子,反手收服了整座山寨,多麼了不起。就算文蜀的身份藏不住,這就不是太子的污點,反而是他了不起的履歷:「小太歲,我高興,你就讓我喝吧。」
天師感動的撫掌大笑:「你們三人同心協力,何愁大事不成!」
人人心裡想的大事不同,都覺得極其吉慶,紛紛大笑,都來恭維、叩拜天師。這艘官船被臥虎寨的八艘船團團圍住,眾人聽說,一起歡聲雷動。
莊陽子一甩袖子:「不必多禮,吾去也。」
……
鬱金府皇城中,葛天王正在給太子選擇山陵使,陵寢的地點就在他的陵寢、先皇后的陵寢旁邊,先叫他們母子團圓。
他早就聽了聽了登甲山人的分析,看了他占卜的結果——方方面面都證明太子已經故去了,始終不敢信,更願意相信天師莊陽子說的。這登甲山人的奏本遞到他眼前一個月,要不是今日收到鎮南侯的奏摺,說臥虎山已經被清繳,匪首形單影隻出逃在外,在牆壁上發現了太子的字跡……
正在看著太子去年進獻的蒼龍教子玉帶扣,在御花園裡睹物思人。
花香撲鼻,惠風和煦,花叢後有些婀娜纖長、嬌俏可愛的美人,也畫了啼妝、淚痕妝,在這裡陪他傷心。
「物是人非……我少年喪父,青年喪妻,中年喪子,真箇晦氣。」
登甲山人也做神仙打扮,一身明黃色道袍,頭戴紫金冠,一甩浮塵:「凡人無福消受福澤,此乃天意也。」
突然跑過來一位校尉,單膝點地:「啟稟天王,天師道觀里正在收拾行囊,一箱箱的往車上擱東西,似乎要出城去。」
葛崑崙氣的跳起來,踩著臥榻咆哮道:「賊牛鼻子!竟敢欺君罔上!瞞哄老子這麼久!可恨的賊!拿刀來!老子這就去砍了他,挫骨燒灰埋在地基里,給我兒小太歲馱碑。」
登甲山人歡喜的像個半夜饑寒交迫時、忽然見到天上掉熱餡餅的窮鬼,連聲道:「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葛崑崙大步衝到宮門處,身後儀仗追他追的亂了陣仗,登甲山人還沒追幾步就望不見他的背影,天王不管那些,直接提刀上馬,調轉馬頭:「駕!」
道觀和皇宮只有一牆之隔,沿著天街衝過去,轉眼就到。
一路上穿綢裹緞的公卿被嚇得連連躲閃,美人命婦花鈿步搖落地。
天王怒沖牛斗:「親兵,與我打破大門,衝進去殺那奸賊父子。」
道觀內卻空無一人,連多餘的裝飾也沒有,大箱子裡裝的只是經卷,並無一絲金銀雜物,正堂掛的神仙畫像,廚房中煮著黃粱米飯。黑陶瓶中插著柳枝,桌上擺著符紙金丹,清清靜靜一處神仙洞府,不染纖塵。
葛崑崙一肚子怒氣沒地方發泄,隨手掀翻桌子。
桌子背後貼著一張白紙,上書四個大字:回頭看看
天王心裡咯噔一聲,小心翼翼的回頭一看,身後空空如也。越發惱羞成怒,闖入丹房踢倒丹爐,拽倒擺放丹藥藥材的木架。見門踹門,見器物都砸了個粉碎。
正在這裡拆家,皇宮禁衛統領忽然狂喜著奔來,剛要跪下,見滿地瓦碩,就機智的蹲下:「啟稟天王,葛淼將軍帶著太子回來了!」
葛崑崙衝口而出:「不可能!這不可能!」
暴怒和狂喜交織匯聚,一時間愣住當場,好半天才跳上馬背,又風捲殘雲似得衝到宮門口,遠遠就看葛淼、小太歲互相攙扶著,旁邊還有一個端莊秀美的女童。
完了!天師才是真神仙!
作者有話要說:
第66章 .慢兩拍 ·
葛崑崙策馬衝過來, 圍著仨人轉了一圈,歡喜的連連點頭。忘了要說什麼,跳下馬來雙手攥著他的肩膀, 仔細看了又看,似乎有些陌生, 好像瘦了點, 又好像胖了點。開口先感慨:「天師是真神仙啊!一會你陪我一同去上香……誒,天師一向偏愛你,你要在他面前,為我開解一番。我這也是一番慈父之心……哎這村婦在此地幹什麼?看熱鬧敢走這麼近?非王公貴族不得在此停留。滾遠些。朕今日心情好, 開恩赦免你。」
文蜀幾乎一頭霧水, 被氣樂了:「我看起來很像村婦嗎?」雖然說本大王收斂了一點氣勢, 穿了一件樸素的黑衣服黑褲和小紅裙子。但你就算看我劍眉虎目,高鼻薄唇,也該知道我非同凡響。你一個天王, 怎麼連點識人之明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