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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謹風微微頷首,垂眸沉吟,心說:三趾,那不就是鳥嗎?老神仙的傳說,李逆,現在的許天師,怕是一伙人分贓不均起了內訌。或是兩伙騙子,前仆後繼都來騙我爹。
「好。」
金童明白他的意思,掏出一兩銀子來:「有勞了。」
柳十郎還沒打聽出什麼,以自己的容貌氣質,誰見了都要說一聲前程遠大,這人還真是個年輕人,不識人。略一含糊,這位公子就被從人簇擁著,往縣衙去了。
……
臥虎山和青龍山之間流經一條翡河,河水淺綠又極澄清,因此得名。
河水積成一個大湖,湖裡一年四季有菱角蓮藕荇菜等素菜、鯉鰱螃蟹等各種草魚。左邊青龍山右邊臥虎山都有漁船快艇,年輕小孩都會鳧水嬉戲,都在這一個大湖上打漁。
天光大亮時,文蜀換了一身新的黑衣,系一條紅腰帶,坐在碼頭釣魚,碼頭上拴了許多臥虎寨的船,也有些漁民和鷓鴣,都在水淺的地方徘徊不定。才釣了三條草魚。
殷小六高呼一聲:「來了!」
翡河上游來了兩艘快船,各自船頭豎起大旗『壓龍山柳』『大黑山魏』。
船上各載了二三十人,八個人划船,又順風順水,轉眼到了眼前。
文蜀提杆收勾,最後釣上來一條大魚,足有十斤重,大魚在水裡撲騰起來,一斤重的魚就有十斤力,跟人拼命角力。
壓龍山大王柳山陽,大黑山大王魏負各自站在船頭,齊聲道:「好大魚。」
文蜀奮力一拽,硬將這魚扯到岸上,摔在地上。雲淡風輕的一抱拳,高聲道:「龍王見我宴請兩位哥哥,送來一道硬菜。二位哥哥遠道而來,辛苦,辛苦。」
船這才靠岸,兩位寨主從跳板上兩步上了碼頭:「好妹子,何必客氣。我們沒失期就好。」
「正是,青龍山吞併別人也就罷了,要吞併你的黑虎寨,這事兒我們絕不答應。」
「朱英這無恥小人,提親不成,就要獨霸沐仙湖,前幾日還將我的漁夫抓去九人,至今沒放回來。唉,我有什麼法子,只好與他賭鬥。」文蜀抱拳:「明日我和青龍莊賭鬥,雙方各派三名勇士,單比試水戰,賭這座湖的歸屬,我再單和朱英比試拳腳,也只好壓上身家性命,輸贏各安天命,只因為縣尹那老狗下場護主,我才求兩位哥哥做個見證。」
柳山陽笑道:「妹子你只管放心,你贏他不難,有我們二人在此,誰要裝聾作啞說你輸了,那是痴心妄想。」
魏負也說:「正是,正是,我帶了這二十八名好手來,那老狗敢說半個不字,頃刻間打入仙機縣,踏破縣衙,拿他的心肝來給你下酒。」
文蜀微微一笑:「好,吃肝補肝,到時候好好補一補這些年傷的肝火。兩位哥哥請,在小寨中暫住一日。」
……
柳十郎試探失敗,也跟去縣衙,聽說那公子在翻閱縣誌,他氣哼哼的去了書房。
王主簿迎上來:「先生辛苦。」
「辛苦什麼,京城來的年輕人,心高氣傲,不把人放在眼裡。」
王主簿笑道:「有眼不識金鑲玉。」
柳十郎邁步進了書房,又是一排雲淡風輕,像個三十多歲斯文儒雅的教書先生。往旁邊一站,不敢打擾棋局。等青龍莊莊主贏了一局,這才拱手,輕聲道:「大尹,老莊主,學生來遲了,有勞兩位久候。那位公子自稱姓葛,來到此地不問女色,不問匪患,不問賄賂,只問地方上的學風、老幼孤寡的撫恤、乃至於賦稅勞役,以及老神仙的故事。」
縣尹端坐在條案後,越聽臉色越白,摸了摸熱騰騰的茶盞燙了一哆嗦,墨髯微微抖動:「這個,這個。」
柳十郎:「這公子打探起幾口仙機井的真假,老神仙的來路。又來翻閱縣誌,若不是巡查吏治的天使,就是躍躍欲試、尋找進身之階的高門子弟。大尹,我是真怕他踩著您露臉。」
縣尹吞吞吐吐幾番,實實在在的說:「仙機縣這兒治理的挺好,沒有匪患。唉,下官的心都亂了,朱兄有何高見?」
朱鏟拈著幾縷花白鬍子,不把一點行囊看在眼裡:「倘若是宦門之後、天王使者,索性殺在此地,坐實了文蜀的罪名。我等都是良善之輩,深受匪患困擾,朝廷偏偏裝聾作啞,那文蜀一意孤行,就是不肯從良。」
縣尹點了點頭:「都頭今早去看過了?」
都頭叉手侍立在旁邊,終於被人問了,忙道:「葛公子身邊帶的家丁護院,都是武林高手。依小人之見,往年來的天使身邊,侍衛多而雜,這夥人卻少而精。要麼格外尊貴,要麼是江湖巨賊。」
縣尹強自鎮定:「稍安勿躁。明日還要應付臥虎山那群盜匪,不要亂了次序。」
朱鏟起身道:「老夫先去安排安排,文蜀那小妮子在江湖上頗有幾分聲名,明日賭鬥,不知有多少人要來觀看。倒也好,叫她沒有動手腳的機會。她所依仗的只有輕功和寶刀罷了。」
縣尹親自送到門外,兩人拱手而別。
柳十郎打了個哈欠,湧現幾分無禮的睏倦,靠在門口喝了半盞椒鹽芝麻茶:「學生回去再琢磨琢磨。」昨夜德升老店的夥計緊急出城稟報來了一夥肥羊,柳先生被少莊主從床上拎起來,先是為老莊主少莊主仔細謀劃,又想起南柯府傳話說有天使巡視,劫財要做的乾淨才好。騎驢趕夜路,進城來打起精神試探,一夜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