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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態度自然而流暢,對蘇酒酒隨便就能評頭論足,就好像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一樣。
「魯明這麼聽話,鍾興言用的這麼順手,應該不會想殺了他?魯明帶酒進來,只是為了栽贓,可能並沒有打算讓誰喝,以此方式殺人?」
葉白汀皺眉:「這個局,到底是被誰利用了呢?」
為什麼一定要魯明死?他是一進場就註定要死的人,誰安排的?
仇疑青:「也不一定。」
葉白汀:「嗯?」
仇疑青聲音略慢,意味深長:「我們現在知道魯明吃裡扒外,和畢正合有勾結,鍾興言就一點都不知道麼?」
葉白汀凝眉沉吟。
是啊,鍾興言左右逢源,長袖善舞,曾被人調侃笑面狐狸,能做上禮部侍郎的人,真的就如表象這般,能力不怎麼樣,又貪財又好色?呃,貪財好色是真的,能力如何,怎麼評價?
他愛財,名下生意無數,喜享受,該自己賺的銀子被魯明給了別人,他一點沒察覺?真沒察覺,就是真的蠢,真的無能,如果察覺了……殺人動機就有了。
「此事我會帶著申姜查,莫要憂心。」仇疑青給小仵作盛了碗湯,「乖乖吃飯。」
葉白汀笑了,低頭捧碗:「好。」
一頓飯吃完,時間也沒過去多久,該說的說的差不多,之後要等更多的線索佐證,葉白汀看了看外面天色:「你接下來要去哪個方向?」
像要目送仇疑青離開。
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北鎮撫司總是忙碌,案子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哪怕沒有案子,指揮使也公務繁忙,很難有空閒許久的時候,總是披星而出,戴月而歸,他們的相處,總是伴有這樣的瞬間,總有一個人,目送另一個人背影離開,頭也不回。
仇疑青心中一軟,揉了下小仵作的頭:「先送你回去。」
「不用,」葉白汀仰著臉看他,眼梢彎彎,笑的很乖,「我又不是不識得路,再說也不遠,你早些辦完你的事,才好休息啊。」
他越乖,仇疑青越離不開,傾身親了親他唇角:「聽話。」
「可是……」
「你也說路不遠了,不差這一會兒。」
「好吧。」
一路風聲過耳,陽光正好,就是有些熱。
既然人都回來了,不差這一會兒,葉白汀乾脆拉了仇疑青進屋,讓他飲了些井水浸過的酸梅湯,好歹涼快涼快,解解暑氣,才放了人走。
指揮使安排縝密,申姜動作也快,到了晚間,新的消息卷宗陸續回來了。
葉白汀盤膝坐在小几前,認真整理查看。
因確定了魯明和畢正合確有合作關係,錦衣衛帶著人細查深挖,很快發現了蛛絲馬跡——這二人確有暗中接觸。只是他們很謹慎,每次見面都很小心,必在暗處,才不易查。
二人到底在談什麼事,有什麼貓匿,沒有人知道,他們秘會時不會帶任何下人,旁邊的人也不可能聽到,錦衣衛現在同樣沒結果,但二人的密會時間地點遵循一定的規律,幾個月前就開始,近來越來越頻繁……
二人之間氣氛也不是特別好,有他們去過的酒樓小二為證,雖聽不到兩位客人聊了什麼,但兩位曾經小吵過,似意見不和。
不過畢正合脾氣不好,很多人都跟他吵過架,不只魯明,申姜在送回來的消息卷宗里舉例,比如杜康,就是蘇記酒坊的那個小徒弟,也和畢正合吵過。
杜康看起來安靜沉穩,到底也是少年,師父和師姐都不在的時候,脾氣沒那麼好壓住,他家的酒好,有時京城貴圈請宴,也會來下訂單,半年前有一回,畢正合不知為什麼,突然挑剔他家的酒,還罵了他家的人,杜康沒繃住,兩人吵得很兇,差點動了手……
葉白汀指尖在『酒』和『人』兩個字上來回流連,若有所思。
杜康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不管那日問供表現,還是近來卷宗里查到的信息線索,他的成長環境,很難造就衝動的性格,因他師父已經很衝動了,不怎麼喜歡解釋,惹急了就愛打架,他最慣常做的,就是哄師父勸師父,消火平事。
師姐和師父脾氣很像,雖不至於和人打架,但也很少解釋心裡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高興了生悶氣的時候多,和父親面對時又倔強,杜康慣常做的事,還是哄,就像父女兩個人之間的調和劑,因有他的存在,這個家才溫馨平和了很多。
杜康是個很溫潤的人,連釀的酒都方正溫柔,沒太多稜角。
他突然發脾氣,到底是因為酒,還是人?畢正合對蘇家,難不成有什麼目的?
這一點可能需要留意……
葉白汀分析著送過來的線索,分門別類整理好,將認為有必要的方向寫在紙上,讓人遞給申姜和仇疑青,很晚才休息。
北鎮撫司燈火通明,徹底不熄,所有人都又忙又累,休息都來不及。
葉白汀都忘了關注時間,感覺好久都沒見到人了,直到這天早上,終於看到了申姜。他眼底青黑,膚色也不怎麼好看,鬍子拉茬,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看起來昨天晚上回來的很晚。
或者昨天晚上根本沒回來,是今天近黎明方歸,短暫休息了一會兒。
「指揮使不在?」
「嗯,沒見回來,」葉白汀遞了碗豆漿給他,「若有要事匯報,恐怕還是得讓人尋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