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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汀嘆了口氣,這些天的確太忙,沒什麼時間陪它,但今晚,真的不合適。
酉時,京城最繁華的街道,高高的圓燈籠已經掛起,清水淨街,百姓列排,禁衛軍所過之地,皆言靜人肅,天子帶著皇后走過長街,在禮官唱聲中,致詞,微笑,親手點燃大燈籠,百姓山呼萬歲,今年的中秋燈會,自此開始。
一切都那麼美好,危機,也往往在最美好的時刻發生。
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喊——
「祈盼蒼天護佑,先祖有靈,他配麼!不過是長公主和別人生的野種,非皇室血脈,怎麼敢給自己名號宇安,與民同樂!」
禁衛軍最先反應:「誰在那裡!給我拿下!」
百姓們都慌了,想要自動讓開條路,但又摸不清說話的人在哪裡,一時有些亂。
「不必你們動手,老子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西北角落,人群里,跳出來一個人,明顯是有功夫的,輕身工夫尤其好,踩著百姓肩頭左晃右躲,速度非常快,讓百姓躲不及的同時,也讓禁衛軍的弓箭手根本沒辦法瞄準他。
「都聽好了——宇安帝才不是什麼皇帝,他是野種!他不配!」
「先帝自有親子,爾等不想著尋回大昭正統,以正根基,捧著個假貨做皇帝,處處吹捧,不怕來日下十八層地獄,被剝皮削骨,永世不得超生麼!」
他跑得快,禁衛軍也不是吃素的,眼看就有人要追上他,阻止他繼續說大逆不道的話。
這人冷笑一聲:「老子偏不讓你們得意!願以我血薦蒼天,願世間所有愚民,都不會被遮了眼,願我大昭正統歸位,盛世安寧!」
他刀鋒往自己脖子上一抹,竟是當場自盡了。
此人當場鬧事,胡言亂語的時候,人群還有些驚慌,他血濺當場,屍體砸在地上,抽動兩下,再無聲息的時候,現場跪了一片,安靜無聲,沒誰敢說話。
宇安帝被冒犯至此,竟也沒像一些人所想,做出可怕的事,只是面色不怎麼好的,掃過人群:「錦衣衛指揮使何在?」
仇疑青出列:「臣在!」
「朕立身持正,自登基以來,宵衣旰食,從未懈怠,本沒必要給賊人這個臉,也沒那閒工夫——可今日是中秋,萬家團圓之際。」
宇安帝聲音微沉:「孟子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朕之所有努力,無非是想百姓安平和樂,無驚無擾,得盛世之護,可今日他們驚了,擾了,難安了,朕心甚痛。若不能撫平,朕這個帝王,做來何用?」
「皇上……皇上龍體緊要……」
跪在地上的百姓無不心悸,官員無不心驚,天子竟然遇到這種事,還能克制這脾氣,為百姓著想麼!
「既然別人對朕身世有疑,」宇安帝看著仇疑青,「你身為指揮使,便當嚴查,還事實於天下,仇疑青,你可敢?」
「回皇上,臣敢!」
跪了一地的人:……
指揮使果真鐵面無私,悍勇無敵,連皇上的權威都敢挑戰!
仇疑青不但敢,還敢說:「恰巧臣手上在查之案,同多年前過往有關,若皇上恩准,臣可在此,當著百官的面,當著京城百姓,審理問清!」
「有何不可?朕無事不可對人言,今日便看看清楚,是誰想攻訐朕,亂大昭社稷!」
隨著宇安帝的話,身後的高公公已經迅速讓人清出一片場地,搬了椅子過來。
宇安帝牽著皇后的手過去,看看左右:「再添幾個,沒見太皇太后和尤太貴妃都在?」
「是。」
現場很快布置起來,地上的屍體被人拖走了,迅速清理乾淨,太皇太后和尤太貴妃也分左右,坐在了帝後身邊……
一切發生的太快,地上跪著的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這……被人當面挑釁,皇上竟然不怕,還叫了北鎮撫司指揮使出來,讓人當然清查,指揮使也膽氣可佳,竟然真敢接這個事,還當場說正好有案子有證據,要當場破驗,皇上也沒退,竟還坐下了,不但自己坐下了,還拉著後宮幾位主一起坐下了!
這種大場合,大事,後宮主子會參與正常,可這事太敏感,不是應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麼?
不明就裡的人一頭霧水,替皇上擔驚受怕,看出點什麼的人……心裡就有底了。今天這一出,估計有人早盯好了,要鬧,而皇上和指揮使,也瞧出來了,乾脆順水推舟……
夜色已至,然明月高懸,燈籠光綻,現場一點都不暗,仇疑青站在庭前,右手負在身後,眸底墨色盛著光,身材偉岸,氣勢凜冽——
「天子家事,本不宜宣揚,然今日有小人作祟,意圖挑撥,壞我大昭社稷,天子大度,不欲藏掩,恰本使手上在辦命案與此息息相關,今夜便在此,當著諸位的面,審理清楚,叫宵小再無可乘之機!」
他目光犀利掠過人群——
「錦衣衛千戶申姜何在!」
申姜即將出列,單膝跪拜:「屬下申姜在此!」
「錦衣衛仵作葉白汀何在!」
葉白汀從人群中走出,過來展袍行禮:「仵作葉白汀,在此!」
第271章 為父訴冤
百里夜空,耀耀燭光,仇疑青不只叫了申姜和葉白汀,還叫了案件相關人,佟氏。
至於其他人,就沒必要叫了,太皇太后和尤太貴妃都在現場,包括兩位公公。今日越皇后和宇安帝一起出席燃燈儀式,既知別人會生事,自己人有所準備,當然不會漏掉該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