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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興德把人拉過來,站好了:「你怎麼辦事的,眼睛長哪了!指揮使你都敢撞,還不快道歉!」
林彬趕緊跪下,或者說不跪也得跪,好像是腿傷著了,站不穩:「小人知錯……實非故意,只是聽到聲響,外面郎官們又都在忙,便想著過來幫著收拾一下,誰這就不小心……」
他跪著時腿都在打顫,一邊小心翼翼說話,一邊倔強的硬撐著,讓誰看都覺得十分可憐,但凡說一句重話都是不應該。
仇疑青冷笑一聲,看向萬承運:「你們戶部的人,都是這做派?」
視線滑過去時,似有似無的,在申姜身上落了一下。
申姜直覺緊腰提氣挺胸脯,以示表率,瞧瞧我們北鎮撫司,錦衣衛們都是這樣的精氣神!絕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活兒,都看到了沒有!
還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大聲清咳了兩下,視線環視一周,相當睥睨——都看我!看我!!
跪在地上的林彬:……
被挑釁指著鼻子問的萬承運:……
仇疑青根本不等人家答話,帶著葉白汀和申姜就走了,外頭的錦衣衛水流一樣,分列出隊,跟著離開,就說那訓練有素的步調,就足夠讓人嘆服。
萬承運:……
總覺得自己輸了。
富力行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萬大人啊,您看這事辦的,不是咱家不想幫忙,這北鎮撫司為了查案,什麼陰招都使出來了,萬大人還是心裡有個數,多多努力提防的好,若有萬一——你知道怎麼找咱家。」
葉白汀三人離開戶部,走到大街上,外面天已暗,倦鳥歸林,暮色沉沉,街邊店鋪已經掛上了燈籠,隱隱照亮前方的路。
終於走遠了些,葉白汀就沒忍住,問仇疑青:「你要尋的東西,可到手了?」
沒想到仇疑青也沒忍住,與他同時開了口:「你想問的話,可問到了?」
二人齊齊一怔,腳步微頓,四目相對,又同時點了點頭。
申姜:……
什,什麼東西?什麼叫你想找的東西?你想問的話?
他愣了了下,品了品兩個人的眼神,面對面的感覺,明白了,戶部鬧一趟,這兩位一個給一個打掩護,一個給一個撐腰,一個拿到了東西,一個問到了線索……
「和著就我……真情實感的吵了個架?」
他沒打算發聲的,奈何心裡過于震驚,一個沒摟住,自言自語的話就說了出來。
葉白汀和仇疑青同時轉身,眸底也是相似的睥睨,或者嫌棄:「你以為呢?」
不過申姜今日的表現剛剛好,那一屋子人精,他所有的動作表情不似作偽,別人第一時間就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基本已經沒用了,申姜又軸又憨還聽話,就理直氣壯的攔著,你能怎麼樣?最後真攔不了了,仇疑青那邊估計也完事了,他能不避諱,大剌剌出現,就不怕被發現……
少爺心情還不錯,抬頭看著茫茫夜色,唇角勾起:「今夜,大概會很漫長了。」
仇疑青頜首:「得備壺好茶。」
葉白汀:「還要一頓飽飯。」
仇疑青:「酒只能以後飲了。」
申姜撓了撓後腦勺:「不是,你們……在說什麼?」他怎麼聽不懂啊!
葉白汀和仇疑青視線轉向他:「申百戶今夜大約要加班了。」
「可能回不了家。」
申姜:……
我就多嘴問這一句!
行叭,加班就加班,他早習慣了……
三人加班的地點還是嬌少爺的暖閣。
申姜升了百戶,有自己的班房,不和人共用,地方也不小,可是很冷清,除了換衣服小憩,他基本不往那邊去,仇疑青身為指揮使,就更有自己的房間了,在北鎮撫司頭一份,空間寬敞,內里潔淨,每天都有人專門打掃香薰,但他也基本不睡覺,換完衣服就走,相對而言,還是葉白汀這裡安逸舒適,倒不是新舊的問題,好像只要他在,這裡不管寬不寬敞,整不整齊,看著就是舒服,順眼,連狗子這兩個月都養成了個習慣,每天一大早起來,還沒訓練呢,得先跑過來看一眼,看少爺在不在,聞聞味,放了心,再回去……
飽飯倒是沒什麼難度,就算是深夜,北鎮撫司的灶也不會全熄,總要留一個的,今晚運氣不錯,廚房做了酸湯肥牛,不管配飯配面都美味適口,小菜也不錯,三人話不多,吃的很快。
邊上紅泥小爐上煮著水,水開了,撲哧撲哧的頂著水壺蓋,仇疑青大手一伸,也不怕燙,順手就沏了茶,等葉白汀飯吃完,茶也沏好了,溫度微微有些燙口,喝起來卻剛剛好,暖心暖胃。
「我們來捋一下案情吧。」
葉白汀之前為捋案情方便,讓下面雜役想辦法,給他打造了一個小木板,帶支架的,平時不用支起來靠牆放著,要用了,打開一站,就是一個小黑板,不,小白板。
因毛筆寫上去不方便,下面專門送來了炭筆,木板材質也很特殊,稍稍有些粗糙,寫了字容易擦掉,寫在紙上的用小釘子摁上去也行,留不下太多痕跡。
「先是對案件相關人的初印象——」
葉白汀在小白板上寫出了幾個名字,萬承運,鄧華奇,趙興德,蔣宜青,李光濟……死者管修竹和孟南星,並排寫在最中間的位置。
他剛一落筆,申姜就有些看不過去,少爺這手小狗爪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