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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理由少見,葉白汀便道:「你是自己來的,並非受到邀請?」
潘祿也沒不好意思,笑的更開:「這機會不等人麼,自己看到了,哪有不碰一碰的道理?下官才升官不久,正該四處走動走動,之前在外面聽到魏大人要請升遷宴,主賓還是尚書江大人,便在今夜上船,討個巧,不請自來了,看有沒有機會,沒成想運氣還真不錯!」
「所以席間發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潘祿鄭重:「是。下官想要碰機會,來的是最早的,的確什麼都看到了,魏大人因要做東,也早早上了船,一直等著上官江大人,江大人差不多是客人里到的最遲的,船尾死的那個,樊陌玉,也就比魏大人晚一點點,不過他有些自恃身份,不大愛動彈……下官也理解,人手裡可是實差,肥差,京畿轉運使呢,手下路子多,連宮裡的公公都說得上話,官階低些就低些,沒什麼拿不出手的,不愛伺候人正常,這不就給了下官機會麼!」
他一拍大腿,滿臉紅光:「他不愛幹這種跑腿殷勤,伺候人的活兒,下官可以啊!還好他不愛干,謝謝他不愛干,下官這不就混進來了?魏大人今日忙,沒太多功夫處處關照,下官過去打個下手,幫一幫忙,再說說下官是誰,這不就交際上了麼?能交際上魏大人,一會兒上官江大人來了,不也能順便交際交際,給人留個好印象?」
葉白汀:「所以你在這裡,幫了很多忙?」
說起這,潘祿就矜持了兩分:「那談不上,就是些應酬,跑進跑出,眼裡有點活兒,知道該說什麼說什麼,該表現什麼表現什麼,平時慣了的,倒也不辛苦。」
「兩位廠公過來時,你看到了?」
「那肯定看到了!」潘祿好像至今都揮不去那股興奮勁,「兩位廠公什麼人物,咱們想結交都沒機會見著人,今夜叫下官給撞上了,下官這是什麼運氣,今夜祖宗保佑,老天旺我啊!」
「他們都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而來?」
「大約半個時辰前吧,東廠富公公前腳剛到,後腳西廠班公公就到了門口,坐的應該也不算久,魏大人和江大人先後醉了,下官去上官房的時候,兩位好像就要離開了,至於為什麼而來……」
潘祿轉了轉眼珠,看看外面,低下了聲音:「下官可不敢說,就隨便說說淺見,不一定是真的,還需錦衣衛詳查核實,兩位廠公看起來給魏大人面子,魏大人的升遷宴都要來賀一杯酒,但好像不是這樣,吏部侍郎,在下官這裡需得敬上三分,兩位公公是什麼人,沒必要折節下交,他們過來,好像是衝著他們彼此來的,似乎是想阻止對方,盯著對方,或者壞對方什麼事……」
「他們都曾離席過?」
「是,應該是上官房,離開的時間並不久,很快就回來了。」
「順序如何?他們離開的時候,死者可還在菡萏廳?」
「那沒有,」潘祿搖了搖頭,「所有人里,最先離席的就是死的那個,樊大人,他似是喝的有點多,和兩位公公說完話,就一邊打哈欠,一邊乾嘔,似乎極為不適,道了聲惱,說要出去散散,這時候廳里大部分人都在。」
「哦,我說大部分都在的意思是,」他趕緊補充,「今夜魏大人請宴,來的人肯定是很多的,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夠格留在菡萏閣,大部分人過來敬了一頓酒,就離開了,有的可能在三樓短暫停留,更多的則是去了二樓,或者一樓,要麼要個包廂,要麼露天桌子喝酒,菡萏閣里一直在的,人並不多……」
葉白汀:「死者第一個離席,之後呢,還有誰離席?」
「那就是兩位廠公了,不知是茶飲多了些,還是酒喝多了,他們分別離席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回來了,和一直沒回的樊大人可不一樣。」
「再之後呢?」
「再之後,就是魏大人和江大人了,魏大人升了侍郎,當然要多謝上官賞識,今日主要招待的就是江大人,一直在敬酒,然後這兩個人就都喝多了,幾乎是差不多時間,先後被扶出去的,之後也再沒回來,要說誰早一步……應該是江大人?」
葉白汀沉吟片刻,勾了唇:「有點意思,開宴做東的魏大人醉了,離席,官階最高的尚書江大人也離了席,組局的壓場子的都不在了,你們還能在這裡玩樂……」
「這個,」潘祿臉上笑意更深,「下官觀少爺年紀,大概不怎麼熟悉官場應酬?上官們現在是不在,誰知一會兒會不會回來?酒勁這種東西,和姑娘們樂一樂,散一散,也就沒了,萬一待會還要回來接著玩呢,廳里一個人都沒有,豈不是不禮貌?」
「再者,吏部人不在,還有兩位廠公不是,只要他們不說走,下官就算釘死在現場,也不能隨便離開啊。」
葉白汀又問:「那依你之見,兩位廠公因何不走?」
「這個麼……」
潘祿臉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長:「許是有什麼其它打算?或者互相在打什麼賭,做什麼局,不能隨便掉鏈子呢?他們一個不走,另一個就絕口不提離開之事,還小聲說了幾句話,不過到底說了什麼,因為外邊太吵,下官沒有聽到……」
「那方之助又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到的菡萏閣?」
潘祿就微微搖了搖頭:「嚴格來說,這位小方大人並沒有到菡萏廳,他只是過來給尚書江大人送東西的,根本沒進門,到了門口,就被江大人給瞧見了,江大人當時正好醉了,說要上官房,被扶出去,不知是被小方大人帶來的冷風一激,還是什麼其它原因,吐了,剛好吐在小方大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