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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帶著她衝出重圍,將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切切叮囑了很多,留下了銀錢和藥,明明身上有傷,還是不顧她阻攔,義無反顧回了戰場。」
「她只見過這少年一次,卻不知為何,一直記著他當年的模樣。他明明很狼狽,臉上有血,也有塵沙,胳膊上纏的紗布沁著紅黃顏色,渾身髒兮兮,可她就是覺得,從未見過這般英俊的少年。」
「當時不知是錯過,之後才覺遺憾,沒問那少年的名字,沒有之後去尋他,認識他,不知未來人生漫漫,可還有見到的緣份。」
「當時場景,她記住的不太多,只記得少年極擅使槍,槍頭那一抹紅纓漂亮極了,我見她眼神落寞,便說我父親也擅使槍,家中收藏有不少紅纓,因在軍中效過力,那紅纓與外界不同,若不嫌棄,我可去求來,送她一個,她很驚喜。」
聽到這裡,葉白汀就明白了:「遂使團酒宴那夜你來,是為了送紅纓給玉玲瓏?」
「是,」蘇酒酒點了點頭,「我知那夜她可能會忙,但酒單已結,我同她算不上知交好友,以後恐不會頻繁聯繫,就將紅纓帶了過去,見不到她的人也沒關係,只要東西送到她房間就好,不成想……卻迷了路。」
葉白汀視線轉開,看向場中一人:「不是你迷了路,是故意有人給你指錯了路。」
「你又看我幹什麼!雖這是我的使團,但我也不知道底下人都在幹什麼,更沒準是外面的誰,借我的地盤生事呢!」
達哈眉眼陰戾,趁機倒打一耙:「你還沒說這女人到底怎麼死的呢!該不會以為隨便講個故事,聊點過往,就把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吧!」
葉白汀迎上他的視線,眸底隱有光芒綻放,灼灼烈烈:「我也想問達首領,為什麼總是提起安將軍,言語提防,他明明遠在千里之外不是麼?」
達哈眼神微閃:「你們大昭人渾身都是心眼,尤其這安將軍,最擅誘殺之計,當年我瓦剌兵強馬壯,他都敢把自己性命算計進去,死也要硬生生咬掉我們一塊肉,現在我們可是踩在你大昭的土地上,他動都不動,我們思量多一些,多提防一些有什麼不對?」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有人以此取人性命,有人以此命酬知己。」
葉白汀聲音潤潤如月,閃耀著華光:「梅有別稱數,如暗香,冰魂,寒英……也有玉玲瓏。玉玲瓏是邊關出生的姑娘,是京城教坊司的舞姬,也是冬日凌寒盛放的梅,她喜歡雪,不怕寒,有傲然風骨,知世情薄,人心卻不薄。」
「她受過別人的恩,哪怕只一面,哪怕再無緣分,她都記著當時的心情,永世不忘。她心中想的並不是她自己,她看到的是浩瀚星空,想到的是人生海海,她只是一個舞姬,她欣賞別人的勇敢無畏,也想做一個勇敢無畏的人,她想追隨別人前進的方向,捍衛心中信仰,別人可以在烽火中不惜一切救她性命,她也敢傾自己所有回報,哪怕付出生命,哪怕——」
「哪怕這個她想保護的人,她並不曾見過,也未有交集。」
你曾為心中理想信仰,用生命守護我,我也願付諸生命,守護你的理想信仰,守護你想守護的人。
這一面之緣,便是一生所系。
葉白汀盯著場中一人,目光逼視,冷冽凜凜:「你在欺負她的時候,是不是很得意?覺得她荏弱無能,抵抗不了你的力量,可你不知,她的能量你根本無法想像,她的風骨,比你高貴的多!」
第219章 安將軍,是我
暑氣炎炎,有涼風拂面,順著頭髮梢捋到腳底,沁出一背冷汗。
這話……葉白汀這話什麼意思?
有些人尚能平靜,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麼,有些人的驚訝已經掩不住,比如鍾興言,他抖著手指:「不,不是,你的意思不會是,這女人,玉玲瓏這女人她……」
葉白汀卻沒理他,只緊緊盯著達哈,雙目凜冽:「人是你殺的,對吧?因為玉玲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所有秘密,包括手裡頭害人威脅人的東西,是不是?」
「她非不敢,是不能喊出來,因為一旦叫破,被你發現任何疑點,你就會轉移那樣東西,重新藏匿,可能外人再沒有找到的機會,對麼?她只能一邊奔波逃命,一邊努力想辦法,怎樣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她知道這夜被你盯上,生機已無,但她不能白死……」
「她從未見過安將軍,不知安將軍是誰,但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是什麼,要守護的是什麼。」
達哈麵皮繃緊,眼神充滿不加掩飾的敵意:「你放——」
「還不信?」葉白汀卻只撩了眼皮,「那你不如讓人去找找,看看你藏的那樣東西,現在還在不在。」
達哈眼底暗芒微動,終是沒忍住,叫了人過來,附耳幾句話,讓他去查看倉房。
這人跑腿很快,沒多久就回來了,大驚失色,滿頭都是汗,根本不用他說,光看他這表情,達哈就明白了,東西真的丟了!
「你們偷了我的東西!」
達哈瞪著葉白汀,眼神危險,好似恨不得喝他的血,扒他的筋,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明明他們丁點風聲沒露,藏的那麼好!
葉白汀眼梢微垂:「玉玲瓏是梅花別稱,她本人也很喜歡梅花,最近最喜歡的酒叫『梅冽』,是蘇酒酒為她釀的,她自酒宴廳出去,往東往裡跑,走過的路很長,蜿蜒曲折……梅開五瓣,她的行進路線勾勒卻僅有四瓣,似欲說還休,戛然而止,那另一瓣呢,如若畫上這最後一瓣,會看到什麼,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