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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一轉,立刻和這男人斷了,收拾東西,帶著兒子去了京城,找那十來年沒見的丈夫。
到了京城,吳氏發現這裡的規矩不一樣,不能和鄉下比,唐景復早前另娶了一房妻子,雖然現在岳家沒落了,這房妻子被關到了後院,可人家自小在京城長大,嫁為人婦,又操持主饋十來年,京城這邊的人都認她,就算為了自己的名聲,唐景復也不可能把人給休了,儘管吳氏才是髮妻,但要進這個家,她也只能做妾。
做妾……也可以,吳氏相當能屈能伸,不就是後宅那一套,名分不名分的沒什麼要緊,外邊人現在不認,久了,也得認,這些年的積累,她當家操持,整理後宅管住小妾,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別說唐景復一口氣納了八個小妾,他就是納八十個,她有辦法!
她這臉,這身材,這十數年如一日的保養,再加上那麼大個兒子,從小細心培養,腹有詩書,才華卓越,外頭是個人都服氣,唐景復敢不敬她?
唐飛瀚的身份,在唐家稍稍有些尷尬,按理,他是唐景復髮妻之子,妥妥的嫡長子,但京城貴圈裡認可的嫡長子可不是他,而是小几歲的那個,但這孩子委實爭氣,正如吳氏所言那般,腹有詩書,才華卓越,舉宴時小試牛刀,贏得滿堂彩,當場有文學大家想要收他為徒……
唐家如今的事糊塗著,唐景復在前些日子又不知怎的,中了風,現在臥床不起,唐飛瀚的前程卻不糊塗,他已連中三元,今年不是科舉年,待到明年,恐怕會一飛沖天,殿前三甲絕非誇張,唐家現在的這點東西,人許都看不上。
申姜晃了晃頭,拋開腦子裡那堆亂七八糟的,問唐飛瀚:「穆安叫的你?你們關係很好?」
唐飛瀚拱了手,儘管在鄉野長大,卻沒一點小家子氣,動作優雅極了:「是,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少,好友卻沒幾個,倒是外面時認識的兩個兄弟,一直感情都不錯,穆安有難處,我當然要幫。」
接下來問什麼?申姜不知道從哪開始,乾脆轉向了少爺,攤了手。
葉白汀便問唐飛瀚:「你可知本案死者,都是怎麼死的?」
唐飛瀚頓了下:「知道,都是出了意外,那個從天而降的小圓球會爆炸。」
葉白汀:「你可知道小球里,摻了琉璃碎?」
「以前不知道,」唐飛瀚想了想,「可剛剛在街上,反而正好看到了。」
葉白汀點了點頭:「你今日出門,只是為了赴約,找穆安?」
唐飛瀚:「是。」
「好,」葉白汀不再問他,轉向呂興明,「你也是?」
呂興明的行禮動作就顯得懶洋洋,沒筋沒骨了:「是。」
「你們約好在哪裡碰頭?鋪子外,還是穆郡王府,出來時就在一起了?」
「鋪子外頭。」
「什麼時辰?」
「辰時二刻。」
「也就是說,街上發生意外的時候,你們還沒走到一起。」
「是。」呂興明又加了一句,「不過離約好的時間很近了,我們都很擔心對方,馬上往鋪子門口跑,很快就到了一起。」
申姜這時感覺到有點不對:「你嬸嬸不是也發生了意外,按理你也該守孝?」
呂興明掉了臉:「本來也是守的,可穆安有難處,叫了我,我總不能不幫忙不是?」
「孩子說的是,」站在呂興明的中年男人,他的叔叔說話了,「孩子還小,吃不得這麼多苦,累病了可怎生是好?內子案子未清,家中也沒正式開始理喪,他鬆快兩天也是可以的,且穆家是知根知底的人,只是出去一趟就回來,不影響的。」
申姜認識他:「呂益升?你侄子跟朋友有約出了門,為什麼你也在?」
呂益升:「孩子走得急,沒拴孝帶子,他不在靈前沒關係,我和內子都不會介意,可這孝帶子,哪怕掩在衣服里,也得掛上,回頭內子那邊還等著他砸盆了,規矩不能破,我只能追過去。」
「什麼時候,在哪裡,找到的人?」
「街上亂起來的時候,我就差不多到鋪子門口了,前後腳的功夫,看到了他們。」
申姜回過頭,看著站在一邊,唯一他不認識的人:「你又是誰,為什麼和他們在一起?」
男人拱了下手:「下官孫志行,在鴻臚寺當差,今日出外公務,不想遭遇到了這樁意外。」
孫志行一開口,葉白汀就注意仇疑青神情不對,好像頓了下,悄悄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眼神問:怎麼了?
仇疑青拉著他的手,在他掌心寫字:琉璃坊。
葉白汀瞬間眯了眼,這個孫志行,就是那天他們造訪琉璃坊,在老闆娘房間裡……可能與老闆娘有染的人?
申姜那邊繼續在問:「你為什麼跟他們在一起?」
「你以為我想?」孫志行冷笑一聲,「這位呂大人,近來正在走關係,想進鴻臚寺,髮妻新喪,也不知道收斂些,真以為我們鴻臚寺選官那麼隨便,沒有貢獻,不添功績,隨隨便便就想進來做上官?」
葉白汀立時明白,所以這孫志行和呂益升,現在是競爭關係,為了同一個位置在努力。
「今日請幾位過來,概因京城街道屢屢受到騷擾,始作俑者最大惡極,不僅你們幾位,別處的人北鎮撫司也會請,此事至關重大,但凡一點線索,北鎮撫司都不想錯過,」葉白汀眉平唇直,面色嚴肅,「接下來的問題,你們且聽好了,認真作答——你們在意外發生,下意識跑動過程中,可有注意到身邊與眾不同的事,見到熟悉的人,第一印象是什麼?記不記得對方身上的味道,跑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