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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使則一身深青,衣服質感偏硬,顯的肩更寬腿更長,猿臂蜂腰,配青玉簪,青腰扣,箭袖冷硬,男人如山藏鋒,如劍斂鞘,氣質冷冽端肅,身形昂藏威武,別說笑了,他往你面前一站,你都不敢笑,心裡要多緊繃有多緊繃。
二人並肩一戰,少爺清秀可親,貌若謫仙,指揮使威武神秘,只可遠觀,倒也……般配的緊。
葉白汀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怎麼,不素淨麼?」
「素是素了……別人家辦白事,咱們非親非故的,過去送一送,這麼穿倒也合宜,不失禮,」申姜看看嬌少爺,再看看指揮使,「可這麼一打扮,會不會太好看了點?」
「打扮?」葉白汀一臉『你在說什麼狗話』,「我們不就是換了件衣服?」
髮型沒怎麼收拾,臉也沒怎麼捯飭,頂多就被仇疑青按著,塗了點潤膚脂,怕大冬天挺頂著風出去臉被吹皴了,怎麼就叫打扮了?
申姜:……
你們長得好看的人,發嘲諷都是這麼肆無忌憚的麼!
不過好像……也是事實,有些人就是連老天爺都寵,長的好看,換件衣服就能驚艷四方,像他就不行了,照家裡媳婦的話說,什麼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像狗熊,置辦什麼好料子,還是別糟蹋錢了。
嬌少爺還挑剔他:「你這身衣服也得換了,穿成這樣,是想讓別人一眼看出來,你是去查案的麼?」
申姜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衣衛常服,對哦,今天是去暗訪,穿這個不合適。
他趕緊回去班房,換了身放在這裡的尋常衣服,穿上更後悔了,怎麼就沒堅持讓婆娘給他搞一身貴氣的!就他這灰頭土臉的樣子,站在嬌少爺和指揮使面前,是想表演猴戲麼!
「看什麼看,沒見過好看的男人啊!」申姜還朝院子裡的錦衣衛呲了牙,試圖恐嚇,恐嚇完稍微落後兩步,發現嬌少爺又看了過來,現在等他又像在催促。
申姜:……
「那什麼,」他抹了把臉,「我今天能不能離您二位遠點?」
他真的不想被襯托的跟傻大個似的。
仇疑青:「你今日不會有此煩惱。」
葉白汀:「指揮使根本就沒打算帶你。」
申姜:「啊?」
衣服都換了,你跟我說這個?
葉白汀微笑:「今日人多,我們需要盯的目標也多,合不如散,你今天的主要任務是,盯兩個小姑娘……」
申姜:……
「朱玥?還有誰?難不成是她那個手帕交?上次堂會攢局者,鄭弘春和馬香蘭的女兒?這孩子叫什麼來著?」
「鄭白薇。」葉白汀微笑提醒,「餓了渴了,申百戶皆可隨意,只有一條,任務期間,不許飲酒,不許上前問話,小姑娘們都敏感,今日對此二位,以觀察為主,看有無引導我們的細節。」
行叭。
申姜想著,反正能單獨行動了:「不過李氏怎麼過來?世子遇害,魯王府掛白,她的丈夫婁凱也死了,她不得也在自己家服喪?」
「魯王府有她丈夫的遺物,需得她親自來取,」葉白汀看了眼仇疑青,這男人好像什麼都能安排,還都天衣無縫,出不了錯,「且魯王世子地位不同,她過來上柱香,別人也挑不出什麼理。」
按照常理,這邊喜喪也是有規矩的,比如必須得是福壽全的老人,過世後才好大操大辦,事主門前搭戲台,百姓們過節一樣熱鬧喜慶,像魯王世子這種橫死之人,又未及不惑之年,不好辦的那麼熱鬧,但事有例外,家人的想法也得顧及,這次王府掛白,也是請了唱的。
這倒不是仇疑青推動的。但他們可以藉助這次時機,探得更多東西。
葉白汀直覺今日會有不少收穫,只是得需要留心非常多,要非常仔細才行。
三人到了魯王府,已有賓客陸續致哀上香,家屬答禮位置只有一對姐弟,披麻戴孝,眼圈微紅。
「好景艷陽天,萬紫千紅盡開遍。滿雕欄寶砌,雲簇霞鮮……」
葉白汀遠遠聽到了婉轉動聽的唱詞,是……
「《牡丹亭》?」
仇疑青點了點頭,拉著他避過旁邊來往的人,往裡走。
申姜手搭在眉骨,往台子上看了看:「這種日子唱《牡丹亭》,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賓客里也有這麼想的,靈堂上已經有人指了出來,表情肅厲,話音指責。
死者之子朱珀才八歲,沒見過這陣仗,嚇的一激靈,眼圈一紅,嘴唇抿的緊緊,啪噠啪噠掉眼淚。
朱玥把弟弟拉到身後,抬頭看著來人,眉梢一挑:「《牡丹亭》是家父生前最喜歡的曲子,雖未料到生平遇此大劫,之前私底下也曾戲言,若是在這樣的曲子裡仙去,死而無憾——我與弟弟不過是了卻家父夙願,有何不可?什麼都依你們的,家父魂魄不寧,不甘遠去,到時算到你頭上麼?」
她一邊說著話,下意識摸了把腰間,沒摸到東西,頓了下,又收回來,眉目諷刺:「你們一個個的,今天倒是什麼意見都有了,家父活著時,為何個個低頭不語,沒一個敢勸?欺我姐弟年紀小,無人倚仗麼!」
「非要覺得不行,想改,也可以,不若親去問問家父,看看他有什麼意見,對今天的曲目滿不滿意,要改成什麼安排?」
靈堂上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