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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管這東西多貴重,都是要棄掉的,悄悄扔進水裡,幾乎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申姜重重點頭:「沒錯!我追著指揮使給的這條線,按著其他客人的口供,查到了兩個之前擁有這樣香囊的人,不過也才抓到,粗粗問了下,這些人跟本案無關,知道的東西很少,只知道有人偶爾在船上兜售東西,生臉,沒什麼特點,還常換,叫畫像畫不出,叫認人也不好認,線索不能歸攏,問他們此事是否與花船有關,跟船上的姑娘和老鴇有沒有關係,就更不知道了……」
這群人狡猾的很!
葉白汀看向仇疑青:「所以這件事……已經確定了?這姚娘子,是烏香鏈的中間人?」
仇疑青頜首:「不錯。有關『大主顧』的挖掘和聯絡,都得經過她,但真正『買賣貨物』時,她本人並不參與,是有專門的人負責『攻略』的,她可能認識所有的買家,買家卻並不知道,她是賣家的一份子,有需要時也不會直接來找她,而是照著約定記號,找專門聯絡自己的那條線。」
葉白汀若有所思:「如此想來,這位姚娘子,是一位很優秀的獵手。」
不但懂經營風月場所,本身聰慧睿智,還善於發現目標,品評人性,對潛在客戶分門別類,哪種是有底線,只是過來玩耍的,哪種腦子蠢笨,想找刺激,可以做買賣或利用,哪種心有不甘,有點本事,只差東風,可以操作引薦它處……
她手上可不只有這個花船,操作烏香鏈,很可能還涉及買官賣官鏈條,這樣的人,在三皇子那裡,地位可低不了。
「燕柔蔓……可打進去了?」
「進展順利中。」
仇疑青倒了杯茶,給葉白汀推過去:「你此前不是懷疑過動機方向,姚娘子可能遇到了什麼難事?她近兩個月的確犯了錯誤,丟了一批貨和貨款,她得負責找回來,應該是截止日很近了,她有些急躁,需要有人幫她應付幾個麻煩客人,很需要官府這邊的力量,一般的官服力量還不行……」
葉白汀就懂了,燕柔蔓身上,正好有『和錦衣衛交好』光環,能應了姚娘子這個急。
申姜摸著下巴,往姚娘子名字下加了一筆:「那這位疑點大了,急起來殺人滅口可不是什麼難事,她在花船上搞出那麼多花活,本身就是個會玩的,雖不知射藝如何,從未在人前展現過,但她投壺相當不錯。」
葉白汀沉吟:「……潘祿說,湯貴是姚娘子入幕之賓,這兩年一直維持關係,是不是因為『銀子』二字?吊著這頭關係,一旦發生意外,她可以在湯貴這裡,適當借一些周轉……」
若沒有燕矛蔓幫忙,這回『貨物』的事解決不了,『貨款』,起碼能想辦法應個急。
如果是這個方向,兇手是姚娘子,關鍵機密泄露,必須得殺人滅口……動機十足,沒準樊陌玉也是這個原因。
仇疑青卻道:「經查,樊陌玉和姚娘子有深入交往,是早幾年的事,最近並無交集。」
所以這個方向已經排查過了,不對?
「少爺別急,咱們不是還有一條線,『官位買賣』?」
申姜擠了擠眼睛:「有些東西太機密,怕被人劫獲,我沒直接寫在紙上帶回來,少爺恐怕還不知道,指揮使那邊都查清楚了,什麼酒局,什麼升遷宴,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就是官位!」
葉白汀立刻看仇疑青:「嗯?」
仇疑青拳抵唇前,清咳一聲:「不錯。」
指揮使為人矜持,從不邀功,申姜就替他得瑟了:「少爺您不知道,早年先帝在位的時候,朝綱不大行,這『官位買賣』,體量可不小,甚至要不付出點代價,都派不了正經官,正因消耗巨大,官員們到位之後第一件事也是忙著攏財,至少得先回本不是?這點糟粕,起源就是從上頭開始,往下發散,當年的貴妃娘娘,當年的皇太后,為了鬥法,可是什麼都幹過,兩位廠公心裡賊點子也多,他們哪會想外面蒼生,看的都是眼前的銀子,幾步路外的花團錦簇,上行下效,弄得烏煙瘴氣,要不咱們皇上登基後治理也沒有這麼難……」
見指揮使那邊神色越來越嚴肅,申姜清咳兩聲,不敢再議天家:「總之,這頭是這麼起來的,兩位廠公絕對不無辜,你當他們當年的錢怎麼賺的,可別信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後來,這幾年,咱們天子上位後,盯著治的嚴,這些事就少了,百姓們和正經官員當然高興,但對這些人來說,就是路走窄了,賺錢的法子少了,他們能甘心?所以這私底下,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想頭……」
葉白汀眨了眨眼:「此事源頭,竟是宮裡的公公?」
仇疑青哼了一聲,神情不大滿意。
申姜不要太懂:「活得都快把自己包了漿的老油子了,推鍋花樣有一萬種,大家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卻抓不到他們的把柄,捏不住正經證據,定不了罪。」
葉白汀:……
「那他們和三皇子……」
「我試探過,」事關重點,仇疑青做的非常仔細小心,卻無所獲,「他們似乎並不知道三皇子的存在,或者說,他們警惕性都很強,明白『知道的多』不是件好事,遂有意避開,只會在自己方便,且覺得適合的時候,才出手指點一兩次,參與並不多。」
葉白汀懂了,不愧是老油子,只撈錢,危險的事一點都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