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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姜當時就抽了口涼氣:「這死的,豈不是和樊陌玉有點像?」
同樣是背後射殺,同樣是差不多的角度,同樣是差不多的箭矢質量,還有箭入體的深度和力度……
「難不成這湯貴,也是死在花船上的!」
思路一往這個方向想,有些猜測就停不下,二人再次仔細觀察,葉白汀這次的視線,還是落在了死者的衣服上。
他微微皺了眉:「這個衣料……似乎有幾分熟悉。」
死者身上的衣服穿了多日,又是經血浸又是日曬,顏色和光澤都差了很多,但尋一小片衣角仔細辨認,他真覺得眼熟,就在最近見到過……還真是昨夜的花船?
他眯了眼梢:「花船上的客人不可能穿同樣的東西,可有些情況,好像避免不了?」
「喝吐了,弄髒了,和姑娘們玩樂後,想再續輪酒,不想穿之前衣服的時候……」申姜神色肅正,「但凡是樓子,花船這種地方,只有你想不到的招數,沒她們玩不出來的賺錢花活兒,姚娘子的花船,備有很多件男裝,大小尺寸什麼樣的都有,就是這種時候『送』給客人穿的!」
就死者身上穿的這種,大半是夜裡放飛的款式,袖子做的很大,腰身做的很寬,穿著舒適,也顯風流!
「我就說麼,」想著想著,申姜又想起來了一樁,「湯貴這人,錦衣衛不是在查?說他雖不胖,但極怕熱,一到夏天,喜歡穿一種細棉麻的料子,透氣吸汗,也非常薄,但這種料子嬌貴,穿兩天就會壞,他倒是不怕,反正錢多,可他現在身上穿的明顯不是那種,還真是死亡當天,去了花船!」
葉白汀沉吟片刻:「湯貴是什麼時候被人發現不見了的?指揮使說,他最後在公開場合出現,就是花船,當時是什麼時候?」
「就是半個月前!」申姜道,「他最後在人前出現很好查,因有目擊者,但最後什麼時候失蹤的,沒人知道,他的家人不在此處,京城的宅子他自己又不怎麼回,有空了就鑽到花船上,忙的時候因生意緣由,哪裡都去,本身就沒有固定落腳的地方,所以才不好說……難不成這晚他在花船上就死了?並不存在什麼失蹤,或去別處,他根本就連船都沒下得來?」
「有可能啊,」葉白汀提醒道,「你別忘了那花船構造,船舷外側往下,有凸出的一段橫格,既能卡住樊陌玉,為什麼不能卡住湯貴?」
可能當時兇手運氣非常好,此事並沒有被人發現或叫破。
「那屍體就這麼跟著到了碼頭……」申姜眼神一震,「難不成正好船輕輕撞到了碼頭木欄上,屍體跟著滾了下來,剛好落在那裡?」
葉白汀還是有疑問:「可為什麼能這么正好?船身停靠的話,不應該是船頭在前,船尾在後?」
如果真和他們猜測的一樣,兩樁命案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兇手的殺人模式已經經過練習,計劃地點應該還是在船尾,不被打攪的地方,方便操作,那船身發生比較大的晃動,屍體最可能會落進護城河,怎麼卡到了碼頭邊的木欄?
申姜就笑了:「這個少爺就有所不知了,花船和別的船不一樣,每天的行進路線一致,只是為了接駁不同的客人,本身也不是時時在河裡走的,會在河邊停停靠靠,有時遇到特別重要的貴人,還會中間轉個彎,停靠到碼頭時,自然也不會是一模一樣的規定姿勢,會比較隨意,船頭船尾麼,靠岸時方向並不一定。」
葉白汀這才想起,昨夜和仇疑青一起去花船,並不是在碼頭,而是在熱鬧的河岸邊,當時花船真就停靠在那裡,之後慢慢晃了晃,前行也未有很遠,速度一直很慢。
若是如此,那這樣的巧合也並非發生不了。
申姜拳砸掌心:「所以就是這麼回事!湯貴也是這麼死的,被約到船尾,兇手卻沒去,還居高臨下,衝著後背給了他一箭,讓他當場斃命!兇手玩這的麼乾脆利落,再行事需要的時間只會更少,昨夜三樓那些嫌疑人,一個都跑不了,全都有作案時間!」
葉白汀卻若有所思:「若這湯貴,也不是兇手的第一次呢?」
申姜後背一凜:「那這事可就大了……什麼酒局啊,花船啊,玩樂啊,都得排在後頭,殺人才是頭等大事!這人該不會是專門幹這個的吧!」
「可也不像專業殺手或死士手段……」葉白汀沉吟,「可能有些我們表面看到,認為很明顯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幌子,看來得再挖深一些。」
申姜拿起筆,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刷刷刷寫:「……放心吧少爺,回頭我必會好好查!」
接下來還是得繼續看屍體。
屍體腐敗了不要緊,總有那腐敗不了的地方,可以找的痕跡,比如牙齒,至少可以通過磨損情況看一看年齡……
葉白汀掰開死者的嘴一看,就怔住了。
申姜湊過來:「怎麼了?」
葉白汀讓開些方向:「你來看。」
「這是……爛根了?還有點黑?」申姜差點忍不住又要往後退,「還臭烘烘的這麼噁心……不對,這黑爛的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烏香!」
少爺說過的,這玩意侵蝕人的身體,連最堅硬的牙齒都抵不住,服用多了,就會是這個樣子!
葉白汀頜首:「應該是。」
「又有一處一樣了……頭一個樊陌玉不也是這樣!難不成這湯貴也是因為癮犯了,被兇手約去了船尾?」申姜一邊頭皮發麻,一邊發散思維,「這死的都是深中烏香之毒的人,兇手殺誰不行,非得逮著他們殺,是不是對這個東西很厭惡,在懲罰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