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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樣的機會只有一次,這少年學習能力極強,那一次過後,每一回對陣都在成長,越來越狡猾,越來越熟練,身上仍然會受傷,卻不再陷入那種險境,像條滑溜的魚,我們再也抓不住他,哪怕他把自己送到我們面前。」
想起這些往事,甘哈就恨:「如果能早點殺了他,如果瓦剌抓住了機會,在這少年第一次上戰場時就毫不猶豫取了他性命,哪還有什麼以後,哪還有什麼大昭,現在的大好河山,都是我瓦刺的!」
葉白汀不知道這些細節,光是聽一聽就有點心疼,光是展開想一想,就知道這條路走的有多麼不容易,少年人身懷熱血,點滴進步,用一次次險境,身上的傷口,磨練自己,將自己打磨成一把插入敵人心臟的尖刀,這其中艱險,血淚,無人知曉,無人能感同身受。
敵人的濃烈恨意,都是這位少年將軍身上的勳章。
他心中思量,青鳥不可能隨便提起這些事:「所以王庭暴亂,與安將軍有關?」
甘哈眸底陰鷙:「不錯。姓安的第一次出現是在春天,到了秋天,歷經大大小小近百次對戰,已經戰功赫赫,沒人敢小瞧,所有人都要喚一聲小安將軍,到了冬天,可能是糧草不夠,他起了更大的野心,開始了第一次大的戰局謀劃……」
「瓦刺現在的王叫穆勒托,你們應該都知道,他是先王的二兒子,先王去世後,他娶了父親的小王妃,成了新的王,他是個福氣好的,本就有七個兒子了,新娶的小王妃年輕貌美,又給他生了個兒子,就是這個八王子了。本來人丁興旺,對瓦剌是件好事,只要好好發展,親睦對外,我族必強盛!結果這姓安的使壞,硬生生編造謠言,各種離間計美人計使的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他竟然說我王王位來路不正!明明是先王親口下的旨意,所有大臣在側為證,兄弟們沒有二話,姓安的一挑撥,那些早就得了安撫,個個分了兵權的王叔們都不幹了,竟然覺得自己才配這個王位,要反!還有那七個王子兒子,本來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結果姓安的挑撥,說王意欲立太子,立誰呢,立最小的小八,小八這年才九歲,幼年發生了意外,身體沒養好,連騎射都不曾好好練過,王根本就不喜歡他,一年都見不了幾次,怎麼可能會立他為太子?」
「姓安的也不知道怎麼蠱惑,怎麼收買的人心,讓那些美人吹枕頭風,八王子那七個哥哥,竟然都信了,還對彼此互相提防……王叔們虎視眈眈,王子們別有異心,所有人都覺得邊關戰情不重要了,需得先安內,才好放心攘外。」
接下來的事不要太好猜,葉白汀道:「所以就打起來了?」
甘哈充滿怨忿的看了他一眼:「沒錯,打起來了。一群人個個都覺得自己最有心眼,私下裡悄悄動作,還瞞著別人,以為別人誰都不知道,結果一動起來才發現,怎麼你也動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抄著傢伙繼續打,別提合作,沒什麼合作不合作的,家裡睡女人的時候,開內部幕僚會議的時候,都被重點提醒過,這個兄弟或侄兒也看不慣自己的!東南西北帶中間王庭,全部打的不可開交,王都懵了,援哪好像都不及時,援誰好像都不對,姓安的也不消停,瞧著這邊打的差不多了,帶著兵過來擄取勝利果實……」
「我王十個王叔,死了九個,八個兒子,前頭七個都死了!」
葉白汀:……
這個瓦剌王有點慘,小安將軍委實厲害。
甘哈閉了閉眼:「僅剩的這個小八王子,王庭的希望,還因當時戰況混亂,逃跑時隨人流裹挾,游離到了大昭。當時肯定是安全了,姓安的把守邊關,一步不退,大昭邊境百姓自那時起,就不會日日活在戰亂的恐懼中,可也因如此,邊境籬笆扎得特別嚴,小八王子死不了,也回不去。」
「以往人丁興旺,他在外頭算不得什麼大事,等避過這陣風頭,再想辦法回去就是,可那時王庭後繼無人……這場戰爭里,我王失去的不僅僅是九個弟弟,七個兒子,還有他那個物件,他再也不能搞女人,再也生不出別的兒子,他這輩子,只剩八王子這根獨苗,不可能放棄,當即下了死令尋找,可這份重視是希望,也是新一道催命符。」
「僅剩的九王叔名叫巴爾津,往日看著最老實,這場王庭大戰參與的也不多,可這一場戰後,他接手了很多死去兄弟們的兵力,生的兒子也多,心也就大了,王已經不能再生育,如果這個八王子死在外頭,這王位就一定是他的,他不會允許小八回去。」
葉白汀立刻領會到了,這個瓦剌八王子的重要性。瓦剌王穆勒托要接他回去,封為太子繼承王位,這樣自己的位置,將來的發展才更穩,王叔巴爾津只想讓八王子死,這個人是他的唯一心病,只要死了,他就是將來瓦剌的王。
安將軍能幹,邊境籬笆扎的嚴,八王子走不了,當時可能也不想走,可等緊急戰況過去,比如到了夏天,雙方交戰減少,物資分配的時候,他可以想辦法偷偷回去,計劃在平時可能行得通,但有王叔巴爾津盯著,反而更行不通了。
八王子不能確定,他回到瓦剌的一瞬間,遇到的到底是他爹的人,還是王叔的人,遇到前者,可能前路順利,遇到後者,必死無疑。
要賭麼?
先賭自己手段,千方百計做好計劃,賭不被安將軍發現,順利穿越邊境線,再賭自己運氣,等來的是爹還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