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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市忽發命案,本使不敢大意,還請幾位暫時不要離開,配合錦衣衛辦案。」
仇疑青根本沒聽幾人回答,抬手叫了錦衣衛過來,把耿元忠幾人分別帶到不同的房間隔開。
這會兒工夫,申姜也到了跟前,帶過來的不只是兩個男人,還有一個紅裙女子:「這姑娘好像指揮使要的?屬下見押她那小兵忙,就一塊帶過來了。」
仇疑青頜首:「嗯。」
紅裙女人本來一臉害怕,嚇的梨花帶雨,頗有幾分裝可憐的樣子,看到地上屍體的瞬間,突然往前,要撲到人身上——被錦衣衛攔住,哭的更厲害了,相當真情實感。
葉白汀:「怎麼回事?」
申姜看了看四周,小聲道:「這個是章佑的相好,叫含蕊,身份不怎麼上得了台面,是最下九流的一行,私窠子裡出來的姑娘,奈何章佑瞧上了啊,給人贖了身子,置了院子,悄悄藏了起來……捂的很嚴實,每回去都避著人,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藏了這麼個女人,最近這一兩個月備考,各種風口浪尖的,他乾脆一回沒去,生怕別人知道似的……咱們的人也就沒查到。」
「那她自己必也知道這段關係隱秘,不會隨意出門,叫人察覺?」
「可不是,她沒想到這來的,是有幾個黑衣人悄悄綁了她,拿刀抵著她,讓她來的,也不知道目的是什麼,指揮使注意到她,派人去找,反而是救了她,不然她一準會沒命!」
「黑衣人呢?」
「功夫不錯,跑得太快,咱們人手都要顧著這邊的事,一時沒來得及,叫人給跑了……有兩個追蹤技術不錯的調了過去,不知能不能追到。」
兩人說話的時候,含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章郎……你怎麼拋棄奴家,就這麼先去了呢……」
葉白汀視線仔細打量過女子,心中就有了底。
考究的衣裳樣式,面料,裁剪合體的細緻線條,價值不菲的珠寶頭面,微嗅就能感知到的高級香料……
「章佑待你很好?」
「是……」含蕊抹著淚,「沒誰比他待奴家更好,沒把奴家當個玩意,是真心喜歡奴家,呵護奴家的,叫奴家伺候……也極為體貼,從不顧著自己快活……」
她頭微垂,略有些羞澀:「章郎家中有夫人,總說虧欠奴家,但奴家什麼身份,從不敢爭的,每每如此說,他便更憐惜奴家,奴家……奴家真真沒遇到過這麼好的人,他是真心喜奴家的,奴家知道……」
「 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的,」含蕊搖搖頭,「他很多事都不會同奴家講,奴家只記得他兩個月前的一天,心情非常好,說今次恩科他要參加,且一定會中,他已經想到了方法,說只要順利派官,就能接奴家回去過日子,正大光明的做娶納文書,他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資格,再不怕被人說嘴……」
「他可有說這個『方法』是什麼?」
「沒有,只是好像對耿大人很不滿……說親戚不幫忙也沒關係,他就是聰明,就是能找到路子,別人不願意給,他也有方法逼的別人給……」
女人膽子比較小,也不怎麼聰明,被問的再多,翻來覆去也是這些話,再沒多的信息。
葉白汀將視線轉向另外兩個,同耿元忠鋪子有關,做『借錢』生意的男人。
也不用他問,仇疑青那邊氣勢一放,倆人就跪在地上,自己說話了:「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確,確曾借過這位於文吏一些錢,也替耿大人鋪子跑過幾回腿,辦過幾回事,但咱們真的就只是跑腿的,得些賞錢而已,嚇唬嚇唬沒膽子的小吏,更多的事根本沒膽子做啊!」
仇疑青:「沒幹過『借錢』生意?」
「沒,真不敢!」倆人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地面,「也就章公子賀大人這種大人物,才敢提這樣的事,咱們哪裡敢!」
仇疑青眉鋒微揚:「你們見過章佑和賀一鳴提錢的事?」
「就……遠遠聽到了點,也不一定對,咱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仇疑青又問了幾個問題,兩個人誠惶誠恐,不敢撒謊,看起來就是跟這件事沒關係的小人物,今天只是閒著沒事,過來湊個熱鬧,誰知道被於聯海看到了,才有這一追一跑的事。
但也不能放鬆警惕,仇疑青抬手,叫人把兩個人帶下去,再仔細問問。
小嘍羅,不明就裡跑腿的人,不知道核心秘密,看似也和某些暗裡勢力無關,可他們仍然帶來了很關鍵的信息——
葉白汀心中快速轉動,莫非之前他們想錯了,勒索賀一鳴的並不是黃康,而是章佑?
根據本案線索推測,『科舉舞弊』這盤棋,被幕後之人操縱了許久,他們並不大規模透題買賣,而是有一個選擇標準,章佑明顯不符合這個標準,不可能被選中,他和耿元忠是親戚,卻又不止一次的說耿元忠靠不住,他對這次大考的信心全部來自於自己做的準備……
所以這個機會,是誰給的?
賀一鳴嗎?
再加此前於聯海所言,賀一鳴和郁聞章的接觸前後,葉白汀很難不懷疑,賀一鳴就是這個利益集團的掮客,專門來尋找各種目標,進行試探和引誘……
就算他不是兇手,真正下手的人,也一定是知悉秘密,並參與背後操作之人!
「接下來怎麼辦?」申姜在那邊請示指揮使意見,「要不要趁熱打鐵,順便問個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