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頁
兇案面前這麼大的嫌疑,都能不管不顧。
葉白汀又道:「有關史學名,應溥心,應玉同之死,世子可有能提供的線索?」
世子非常乾脆:「沒有。」
「是麼?」葉白汀指尖搭在桌上卷宗,「世子掌管侯府,是最熟悉里外事物的人,就沒懷疑過,這一系列的事情的不正常?史學名和應溥心為什麼死,我且不提,只說應玉同,為什麼相隔這麼多年,所有事情早已塵封,他突然要死?世子可有仔細想過,應玉同知道了什麼,為什麼知道,是誰讓他知道的?」
對啊,有些秘密一直捂在最深最暗之處,別人不可能知曉,以應玉同的腦子,更不可能知道,為什麼突然顯出他來了?府里這幾個人,誰最聰明,誰最不合群?
世子幾乎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蔡氏。
老二夫妻從頭到尾就沒合過群,一個笑面虎,一個心思細,從遙遠的臨青到了京城,竟然一點都不露怯,還沒吃到虧,反而讓他們很不舒服,他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老二會進京來,明明看性子和他娘一樣,是不稀罕來的,為什麼成親之後,突然變了?
他不喜歡老二,可為了面子,為了侯府名聲,他也不能把人往外推,只能一邊養著,一邊提防,中間的事……不提,老二已經死了很久了,誰還能這麼聰明,引著老三找東西,撞到他手裡?
只有蔡氏!
世子眯了眼,眸底掀起驚濤駭浪,滿是陰森:「你故意的……你勾引我?」再一深想,「你根本就沒有失憶,你是裝的!」
不過也只瞬間,他就眼神變化,狠狠壓制住了情緒,沒再說話。
葉白汀便知道,世子這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漏東西了。
再看蔡氏,除了勾唇一笑,再沒旁的表情。
葉白汀嘆了口氣。
本案最聰明的人,真就是蔡氏。應溥心死後,她悲傷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發現有些不對,整理心情,拉出頭緒,走過所有四年前暴雨洪水沖刷過的地方,找到了痕跡——壽山石章子的磨痕。
這一點錦衣衛已經確定,仇疑青曾親自過去查看,痕跡的確存在,推測和蔡氏相仿。
蔡氏知道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感覺一切並不簡單,便開始在侯府查找秘密,丈夫死亡的真正推手。她可能摸到了一點秘密邊緣,但她非常謹慎,知道有些東西不能過於深入,否則很可能秘密沒查清楚,自己先送了命,她還要為夫報仇,怎麼可以輕易折在這裡?
於是她往後退了一步,在不確定仇人是誰的情況下,準備設一個大大的局。
她知道男人看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知道怎麼回應會讓他們興奮,怎麼回應會潑他們冷水,她恰到好處的周旋在老侯爺和世子父子之間,沒有讓任何人得逞的同時,還能借用他們的力量,反制應玉同。
只要心思用的巧一點,細一點,她可以引應玉同去任何地方,留下任何痕跡,發現任何可能的『秘密』,好叫站在幕後的那個人……察覺到。
『塵緣斷』這種藥,她早就準備好了,如遇萬一,這就是她給自己備的後路,知道秘密的人必須死,那不知道呢,忘記了呢?是不是可以網開一面?
她謹慎游離在遠處,不去觸碰『秘密』本身,操縱應玉同,讓兇手發現他,主動找上來……她需得找到一個最好的時機,也可以創造,比如這次的『生辰宴』,應玉同所謂的『木菊花計劃』,是不是在她各種暗示引導之下搭建的?這個計劃,是否在別人眼裡並不是秘密,已經『很不小心』的露了出來,讓真兇知道了?所有人都在沉睡的宅子,空閒的暗道,多少合適的時機,兇手有什麼理由不順勢而為?
「你的小衣並沒有丟,是麼?」葉白汀看著蔡氏,「申百戶翻過你的院子,查過你的東西,你的東西只你自己收拾,過於私密的連小杏都不讓碰,你說應玉同以『偷到的小衣』相脅,逼你去他的書房,申百戶查過,你院子裡丟的,是一個灑掃婆子給兒媳置辦,還未上過身的小衣。」
「連這個『給兒媳置辦』,都是藉口,是你花了銀子,買的,對麼?」
房間安靜,鴉雀無聲,蔡氏站在廳堂之內,肩背挺直,垂著眼,一句話都沒有辯駁。
第170章 兇手和秘密
蔡氏的沉默,帶動了房間內所有人的表情變化。
盧氏一臉難以置信:「是你……殺了我丈夫?」
蔡氏沒理她,眼皮抬都沒抬一下,只靜靜看著葉白汀。
「不是她,」葉白汀道,「她只是利用應玉同,想知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想確定害死應溥心的人是誰,再手刃仇人,並沒有想殺應玉同,她只是,晚到了一步。」
蔡氏這次驚訝了,眼瞳微微睜大。
「屍檢結果,應玉同鞋底有暗道的浮塵硬土,」葉白汀看著她,「你說那日家宴,你離開之後,應玉同追了過去,以『小衣』要脅你去他的書房,這種事不可能光天化日,當著別人面說,他把你拉去了暗道,對麼?」
蔡氏點了點頭:「是,他將我拉去了暗道。」
「你們在暗道里發生了爭執,對麼?」葉白汀指了指申姜,「我們申百戶搜證最是細膩,當日案發生對各院粗略排查,他發現了你院子裡晾的濕衣——」
「你和應玉同在暗道發生了爭執,可能伴有推搡動作,你跌摔在地,或者扶住牆邊才能站立,但你的衣服髒了,不方便見人,所以你回去後,第一時間是更衣,梳發,整理……是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