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頁
「……死者體表損傷較輕,肩背有表皮剝落的擦蹭挫裂傷,顱骨骨折嚴重,波及枕骨大孔,及以下頸椎,肩背傷情嚴重……」
這種以點及面的廣泛性損傷,基本只有高處墜落才能解釋。骨折由頸部波及頸椎,視覺效果上會感覺人縮了一截,於聯海這點上沒有撒謊。
「腿骨骨折,胳膊完好無損,沒有外傷,沒有擦蹭……」
死者墜落的地面葉白汀剛剛看過,是石板地,沒有任何緩衝,高處墜落,全身伴有一定程度的骨折,並非不可能,可腿有骨折現象,胳膊卻完好……
想想剛剛於聯海躺在地上,模仿出來的姿勢,葉白汀若有所思。
死者的手是想要抓什麼……還是推過什麼?
這個墜亡,真的是別人所致,還是他自己不小心?
第179章 摔死的不只一個
空地安靜,葉白汀在驗屍,申姜在提問於聯海。
「你為什麼不覺得郁聞章會自殺?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不上瘋了的,傻了的,跳河的,可不少見,郁聞章怎麼就不一樣了?」
於聯海苦著臉:「我說過的,他雖然性子有些悶,但有牽掛,家中還有個老母親,說了不求他出人頭地,只求健健康康,平平穩穩,考不上也行的,回家也能做個教書先生,他並沒有太多壓力,沒人逼沒人說閒話,本身又很有可能考出來,為什麼要在考前自殺呢?」
申姜:「你因何確定,賀一鳴對他危險,而非別人?」
於聯海:「郁兄是個性子很穩,做什麼都心裡有數的人,很有主見,學得不夠學就是了,有困難趟就是了,遇到麻煩絕不會打退堂鼓,一定會想辦法去解決,可自打認識了賀一鳴,他就變得心事重重,全然看不到往日的陽光,怎麼可能沒問題?我和他是同鄉,同年,是交情最好,無話不談的人,怎麼問他他都不說,再問竟也連我都疏遠了,這不是問題?」
申姜:「你說他給你寫信?」
於聯海:「是,我們在信里幾乎無話不談。」
「可賀一鳴為什麼找他,你不知道。」
「這個……他一直瞞著我,什麼都沒說。」
「你就不奇怪?」
「奇怪啊,我倆都是外鄉人,身無長物,賀一鳴一個京官,大好前途,到底看上了我們什麼?」
現場簡單初檢完成,葉白汀摘下手套,讓錦衣衛好好整理,送回北鎮撫司,走到仇疑青身邊,一看申姜狀態就覺得有點不對:「你查到東西了?」
申姜點頭:「大概的時間線,死者墜亡在午時三刻,剛剛用完齋飯,回來不久,有人見過他出塔回屋,好像是換了一本書,之後又上了塔,一盞茶過去,人就出了事。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有沒有人進去過那個房間,無人知曉,但當時的五樓,靠南較大的房間裡,有人在聚會。」
「現在疑點未明,我能查到的信息還不太多,但我知道這個人,」申姜指著於聯海鼻子,「一定撒了謊,他才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知道很多東西,就是沒說!」
於聯海眼皮快速顫動:「百戶大人在說什麼,小人不懂……」
申姜盯著他:「郁聞章死的那日,明明你就在,為什麼一直不說?對他來說很危險的人,除了賀一鳴,不還有你這個什麼都知道的好友麼!」
葉白汀手指頓了下,認真看了看於聯海。行啊這人,不聲不響的,差點把他給騙過去了。
離京路上被扣住,說是替友人辦喪事,辦完了就得走,文吏也很忙,和友人溝通的方式就是經常通信,很容易讓別人產生一種錯覺,他本身不在京城,離案子很遠,這次就是專門為好友治喪過來的,哪知人根本就在京城,甚至在案發現場!
於聯海耷拉下眉眼,有點慫:「那不是……我在不在,結果都改變不了麼?我給人做文吏,新人入場,每天都很忙,郁兄埋頭讀書,同樣也很忙,我們根本沒辦法時常見面,不通信……怎麼來往?」
申姜:「之前為何不說?莫不是這樁命案與你有關!」
「真沒有!」於聯海苦哈哈,「就是因為有這個事,我才沒那麼有底氣,不敢和賀一鳴槓,不然他不得潑我髒水……」
葉白汀:「說說吧,為什麼在這裡,那天還有誰,聚會是怎麼回事?」
於聯海舔了舔唇:「就……我這個文吏,是去年落榜後,主考官耿元忠耿大人,見我才華雖不豐,做事卻不錯,問過我意願,給我安排的,從去年到今年,差不多也一年過去了,耿大人覺得我還不錯,給我寫了引薦信,調往外地,我這才需要出京。」
「一個月前,也就是郁兄死那日,正是大考在即,耿大人覺得該視察了解一下學子狀況,出發到了百佛寺,那也差不多是我最後一次為上司奔走立功的機會,便跟著來了。」
申姜:「別囉嗦,都有何人參與,快說!」
於聯海:「除耿大人外,有本次協助大考閱卷的副官高峻高大人,去年中了進士,入翰林院的庶吉士胡安居,還有……還有耿大人的外家親戚,今年參加科舉的章佑。所有人都是上午過來的,中午在此休息,就在五樓,但我並沒有參加,我是文吏,沒有與席資格,接了耿大人令,替他跑腿,為家人祈福去了。」
仇疑青:「這個聚會,郁聞章可有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