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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眸有微光:「奴家膽子小,不像行里前輩,人孤勇,心智足,什麼事都敢揭,什麼天都敢掀,只求有一天過一天的日子,哪日過不下去,沒了也就沒了。」
葉白汀心內微動,牡丹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些話,她這是……
牡丹咬了咬唇,似做了決定,看向仇疑青:「有些地方的消息,指揮使想必不太方便,就沒想過尋個人幫忙?」
仇疑青:「你向想本使薦人?」
牡丹立刻跪在地上:「實不相瞞,奴家之前被燕柔蔓燕姐姐救過,最知她本事,若指揮使有什麼不方便做的事……我們這樣的身份,確是極容易的。」
燕柔蔓,戲班班主,之前辦過的案子裡的人,現在詔獄。
葉白汀立刻懂了,這個姑娘在說什麼。
仇疑青:「你知道本使在做什麼?」
「不知,」牡丹額頭貼在地面,不敢抬頭,「坊間風聲複雜,奴家不敢分析,也沒那心智,但若指揮使缺人,燕姐姐一定能用!奴家知自己身份不夠,未敢有任何它意,只是今日得見指揮使,機會難得,斗膽求指揮使能考慮,如有,如有機會……」
葉白汀:「你不怕她遇到危險?」
牡丹:「危險,不也是機會?燕姐姐和容姐姐怕的……從來都不是危險。」
只要人能出來,待罪立了功,就能有未來。
久久沒等到對方答話,牡丹咬了咬牙:「科考之事,奴家的確不知,但可提供給這位小公子一個消息。」
仇疑青:「講。」
「這位小公子的義兄賀大人,」牡丹聲音微低,「最近幾個月,好像一直在被勒索。」
第186章 你先坐我腿上的
從青樓離開的時候,街道空寂,星子寥落,有彎月無聲,遙遙掛在天邊。
葉白汀沒想到,會在今夜此時,這種情境,聽到熟悉的名字。
辦過的案子,他從不會忘,燕柔蔓這個名字,他每每想起都覺得可惜,也曾問過仇疑青後續如何。仇疑青說曾就此事專門和天子討論過,天子肯定燕柔蔓在案子裡的貢獻……她給出的東西里,好像有很重要的信息,比當時案件本身的價值要大。
葉白汀不知道這些信息是什麼,非責權範圍內的事,也不好多打聽,但天子的意思很明顯,功過相抵,燕柔蔓不會判斬刑,但社會制度,國家律法,所有人都要遵守,她的身份地位……恐此生難再出詔獄。
今日牡丹這話,當日燕柔蔓被押往詔獄時,也說過一模一樣的。
當時仇疑青的答案是會考慮,現在仍然是。他從不吝嗇給出機會,心中也會評估風險和難度,可行性範圍,但機會既然是機會,必不是他人為推動,得出現了,才有。
詔獄裡的青鳥,瓦剌潛藏在大昭的八王子,還有那位民間『遺珠』三皇子,不同勢力浮出水面,信息紛雜,線索至今並不明晰,沒有人能掌控全局……現在連市井街巷,青樓女子都能探知『水很深』三字,這些勢力在私底下做的事,想必所謀甚大,隨意姑息,很可能動搖國本。
錦衣衛能力再強,渠道再廣,總有觸及不到的角落,的確到了需要更多助力的時候。
是時候認真考慮了。
葉白汀不打擾仇疑青的思考,久久之後,才沉吟道:「……牡丹言語不多,透出的話卻很有深意,連這裡都知道了科舉舞弊之事,會不會這件事在一些人眼裡,早不是秘密了?」
仇疑青:「坊間魚龍混雜,不可輕信,但規模至此,許不是空穴風,我會著人沿此線查實。」
葉白汀點了點頭:「還有賀一鳴正在被勒索的事,我們此前好像並未察覺?」
仇疑青:「我一直留有人監視觀察賀一鳴,這一點,的確並無所獲。」
這就有點奇怪了,在仇疑青的鐵血領導下,錦衣衛不可能消極怠工,更何況自己的存在……不是葉白汀吹牛,他的專業技能,辦過的案子,已經在錦衣衛收穫了一大票迷弟,跟他有關的事,基本沒人會怠慢,『跟蹤觀察賀一鳴』這個命令,底下已經執行很久,要不是對方及背後之人跟烏龜似的,挪都不挪一下,他們都能抓到人了,何況其它?
賀一鳴每天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出門,穿什麼衣服,甚至什麼底褲,一日三餐都吃了什麼,錦衣衛都能知道,為什麼偏偏這個『被勒索』的信息,錦衣衛沒發現,反倒需要別人提醒?
想著想著,葉白汀眯了眼,不對,錦衣衛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既是跟蹤暗查,對方去的地方越私密,越偏僻,他們越清楚,越在明面上,反而越不方便。
他腳步頓住:「官署……賀一鳴理辦公務之時,錦衣衛是不是不能跟?」
仇疑青顯然也想到了這裡,停住的腳步幾乎和葉白汀一致:「錦衣衛雖有監察百官之權,機密公務往來卻不能觸及,官署之內也有潛行規矩,非確定重罪官員,監視上有很多限制。」
「錦衣衛的不方便,成全了有些人的方便!」
「勒索威脅之事,就發生在官署。」
不是錦衣衛不努力,是別人無意之間鑽了空子,所有這些事的往來,都是在官衙範圍內,並沒有蔓延到生活時間裡。賀一鳴屁股底下有屎,聯絡三皇子,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來,放在官署之中,必定在暗處,所以他們能蹲到些微信息;別人要威脅他,用別的事勒索他,首選也是在私底下,在外邊,可別人偏偏不,就劍走偏鋒,選擇了這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