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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還挺複雜,他感覺這個案子內情非常豐富,即便找到指向性物證,也很難確定兇手,因為這些女人……很可能撒了謊。
葉白汀整理思緒,將案發現場,屍體表現,今日得到的信息細細分列,精神高度集中,之前忽略了的線索畫面一幕幕重新在腦海滑過,仔細審視,剖析……
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不知什麼時候,屋裡掌了燈,慢慢的,外頭越來越安靜,街上的動靜再也聽不到,只聞夜風呼嘯,偶爾有輪值錦衣衛巡邏經過的腳步聲。
夜已深。
又過了很久,暖閣的門突然被推開,仇疑青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看到房間桌上放著的食盒,還有一瓦罐早就涼透了的羊肉湯,食盒根本沒被打開過,湯也是,動都沒動,某人還沒吃飯。
再一看暖炕上,小几旁邊,有個小包袱,像被拆開看過,包的並不緊,露出了裡面的棉鞋和手套。
過於溫暖的房間裡,突然一陣冷風卷進來,葉白汀一激靈,反應了反應,看著房間裡燃起的燭盞,再看看窗外,才發現夜已經很深了。
領導的表情還不怎麼好看。
葉白汀順著仇疑青的眼神,看到了下面桌子上的菜,清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魯王府的東西,找到了?」
仇疑青意味深長的看了少年一眼,見少年眼神有些飄,笑容有些討好,明顯是心虛了,知道自己錯了。
再看一眼小几上厚厚的紙頁,寫滿的字,知道少年辛苦,便也沒上綱上線的責怪,緩緩點了點頭:「嗯,還挺有意思。」
怎麼個有意思法,他沒說,葉白汀也沒有深問,有些東西比較敏感,不好說的太清楚,但他心裡是明白的,看來魯王還真的留了不錯的東西給後人……誰知世子不爭氣,東廠的人也拉胯,最後卻便宜了仇疑青。
仇疑青指著暖炕上的小包袱:「姐姐給的?」
「嗯。」葉白汀這才發現,忘了把小包袱收起來。
仇疑青離的近,就手從小包袱里拎出一雙手套,鹿皮的,很柔軟,做工也說得過去,就是尺寸大了很多,明顯和少年的手不一樣:「做大了?」
還沒等葉白汀回答,他瞬間就領悟了過來,眸底一暗:「給我的?」
葉白汀:……
雖然但是,你的神情,是不是有點奇怪?
「姐姐做事向來周全,禮多人不怪麼。」
一雙手套而已,至於這般驚訝?仇疑青是北鎮撫司最大的官,申姜也在姐姐面前透露過一點,他是因為仇疑青請了聖旨,才可以有立功贖罪的機會,指揮使官太大,不認識的情況下,貿然送禮交往,不一定是好事,萬一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呢?可送雙手套到弟弟手裡,就不一樣了,做弟弟的會自己思量,這個禮物合不合適,要不要遞上去。
只是一點心意,不貴重,也跟銀錢無關,指揮使若是個重情之人,和弟弟關係還不錯,基本是能收下來的,記不記情的無所謂,日後她就知道怎麼來往了,不收也沒關係,情分還沒到那份上,下回再努力。
仇疑青當下就拿過手套,試著戴了戴,還挺滿意:「申姜沒有。」
葉白汀有點無語,你一個指揮使,跟百戶比什麼?再說申姜自己去過竹枝樓,姐姐能看到他,該走的禮私下就能走,根本不必往他這過一道手,他敢保證,申姜那邊的東西,絕對不止這一雙手套。
別說申姜了,今日北鎮撫司門口架起了大鍋,竹枝樓直接派了廚子過來,當場製作羊肉湯,北鎮撫司所有人都有份好麼!
但還是別說了,省的壞了仇疑青心情。
葉白汀想了想,朝仇疑青伸出手。
看著少年纖白手指,仇疑青緩緩抬眸:「嗯?」
葉白汀笑眯眯:「上次辦案時你說過,我若有功,就能問你要月銀。 」
仇疑青放下手套:「想買什麼?」
葉白汀其實也沒想買的東西,是想著今天有點失禮,他應該給姐姐的夥計們發些賞錢的,今日小年,天寒地凍,大家都不容易……
仇疑青卻感覺少年眼神有些微妙:「可是又想飲酒了?梨花白?」
葉白汀:……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不過時機已經錯過,現在人都走了,也不好補,他想了想,以姐姐的性格,斷不會虧待下面人,便琢磨著下一個機會:「等這個案子破了,應該也過年了?」
那時散些過年錢,也很應景。
仇疑青:「到時陪你守歲。」他頓了下,又道,「梨花白不用你買,我給你備。」
葉白汀:……
他真的沒有非要喝酒的意思!
不過說起守歲,他看著仇疑青,突然想起,好像沒有誰提過仇疑青的父母,北鎮撫司是,仇疑青自己是,原書里也是,沒有人知道仇疑青的過往,他從哪裡來的,經歷過什麼,為何要做錦衣衛,好像突然就蹦出來了,父母俱亡,沒有族人,一個人走在孤獨的路上,沒有人知道他真正在想什,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那過年時,他應該很寂寞?
葉白汀想了想,自己已經是有姐姐的人,雖然今年情況有點特殊,沒辦法一起過年,但看眼下勢頭,來年可未必了,對比之下,仇疑青就很可憐了,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如果自己拒絕了這次一起守歲,他會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