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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也酸,不過不耽誤他嘲諷人:「你閉上眼睛來的快點。」
相子安呸了一聲:「你才去做夢!」他扒著牢門,躍躍欲試的看著葉白汀,「你餵它點東西,快,給點吃的,它在這蹲了好久,一定餓了!」
葉白汀一聽蹲了好久,也有點心疼,撕了一小片餅,遞到狗子面前——
狗子沒吃,尖尖的耳朵抖了抖,往後退了兩步。
相子安一臉迷惑:「為什麼還不吃?明明都那麼喜歡了,還不親近,這狗子不對勁!」
「你知道個蛋。」
秦艽發聲:「不吃你的東西,是因為嫌髒,不乾淨,不吃少爺的,是因為心疼。」
兩個人從做鄰居的那一天開始就在槓,相子安因為師爺身份,多有涉獵,耍嘴皮子從來沒輸過,向來把秦艽摁在地上摩擦,罵的人不會還口,這還是頭一回被嘲成功,栽在了狗子身上。
「這裡的犯人,能有什麼好東西?就算食物還行,數量也不多,誰能保證下回還有?」
眼見相子安沒了聲,秦艽更得瑟了:「且瞧著吧,這狗子聰明,今天知道不搶少爺的食,沒準哪天就給會少爺送食了。」
葉白汀笑了:「那倒不用——」
幾個人正進行著和諧美好的晨間閒聊,突然外頭動靜大起,所有人肅正行禮,是指揮使仇疑青來了!
這本沒問題,人家是指揮使,每天無數的工作要忙,進詔獄很正常,尋常葉白汀也不怕,牢里光線陰暗,他只要往牆邊一縮,仇疑青能看清才是見了鬼了,可今天不一樣,狗子在這裡啊!
它要是像前兩天一樣,只蹲在一邊盯人不出聲也行,小動物麼,總有些倔強的小脾氣,可經過昨天葉白汀那一通擼,它把他當朋友了啊!一點都不高冷,蹲的也不遠,這守護姿態,求擼求親近的熱情,誰看不出來?那仇疑青還不得合理懷疑裡頭有事,提囚犯問一問?
他葉白汀,穿上小裙子假扮錦衣衛小兵,脫下小裙子就成了囚犯,哪裡經的起細問?別說問了,仇疑青仔細看他一眼,他就得露餡!
「噓——玄風,你站遠點,往那邊走,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不能汪,不能被看到這樣,知道麼!」
狗子哪知道他在說什麼,歪了頭,吐了吐小粉舌頭:「汪?」
眼底熱情十足,嘴臉開的弧度特別像在笑,仿佛下一刻就能撲過來,要貼貼舔舔親親!
「參見指揮使!」
「參見指揮使!」
仇疑青的腳步越來越近,葉白汀心跳越來越快,狗子不走,他快速思考不管能不能行。狗子叫玄風,是狗將軍,整個北鎮府司哪裡都去得,比如昨天就蹲在仵作房,看他驗屍,仇疑青當時也在場,沒有任何懷疑,什麼都沒說。
可當時他葉白汀是『錦衣衛』,是同僚,今天不一樣,狗將軍和一個囚犯這麼親近,一定有問題,囚犯一定要搞什麼事!
真不行……
葉白汀只是會擼狗,沒馴過狗,不知道怎麼命令玄風才能離開,沒辦法,只能抿了唇,並起兩指,輕輕在狗子身上點了一下——
狗子渾身一顫,刷一下就跑了,瞬間距離六尺開外,看過來的眼神委屈的不行。
葉白汀:……
對不起,但只會麻一下,一下下就好,你不要怕我啊!
好不容易擼到手,他不可以這麼被拋棄!
仇疑青由遠及近,走過來了,一步一步,靠近,經過,遠離,衣擺雲紋如水波般盪過,滑過皂靴,又漣漪般散開。
他的身影仍然頎長高大,龍章鳳姿,背影昂藏,他的氣勢仍然沉如山嶽,矜貴優雅,眉藏劍鋒,眸蘊寒星,酷冷又神俊。
昨天還在一起討論默契的人,今天一個在牢門外,一個在牢門裡,一個威武乾淨,一個衣染塵埃,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換了別人可能會有些失落,葉白汀不一樣,他就覺得很刺激。從莫名其妙穿到這裡開始,一切都很刺激,他玩的,好像就是個刺激。
仇疑青的身影消失在更暗之處,葉白汀放了心,沖狗子招了招手——
狗子沒過來。
葉白汀:……
他就知道!
某些人就是很喜歡討厭!
難道下一回還是得利用人家心軟,再假裝摔倒?
「汪!汪汪!」
黑狗突然大叫,不是衝著葉白汀,而是更深更暗的牢房深處,齒間咆哮,似在不滿,或是威脅。
葉白汀眉梢一挑,突然有些懷疑,仇疑青知不知道詔獄有問題?他只看一眼那紙條,就覺得詔獄不尋常,是否在別的地方,仇疑青也發現了不對?可發現了,為什麼沒管?
不知過去了多久,狗子離開了,仇疑青從裡面出來,也離開了。
晚一點,申姜過來送菜,拎來了竹枝樓的辣子雞。
葉白汀大為驚喜,沒給任何人分,兩筷子就吃完了,之後舔了舔唇,意猶未盡,嫌棄分量太少,看向申姜的眼神相當直白,就是在罵人——
怎麼做了百戶變得這么小氣,兩口菜,至於麼?
申姜:……
突然發現發現指揮使算無遺策,嬌少爺還真喜歡吃辣!一小碟辣子雞吃完了,還做了舔唇角這樣不優雅的動作,像是意猶未盡,還想要更多的……
不是,為什麼啊,這種事為什麼他不知道?這兩個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進行了什麼交流啊!明明沒提過半句口味偏好的話題,葉白汀也沒當著指揮使的面要這要那談條件,為什麼指揮使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