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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仇疑青伸手指門外的方向,「那先去侯府?」
蔡氏微笑道:「好。」
幾人往外走的時候,葉白汀有些不放心,拽了拽仇疑青袖子,指指門後刑房的位置,那邊的秘密很重要,不跟著審了?
仇疑青攥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語:「稍安勿躁。」
現在去問,別人態度很可能跟剛剛堂前一樣,不配合,不招供,先過一輪刑再說。他們知道疼了,該著急的就不是錦衣衛,他們自會急著求錦衣衛說實話。
葉白汀:……
行叭。審訊學你們比較懂,你們自己來,我就不問了。
一路無話,三人很快到了侯府。
錦衣衛動作非常快,堂上一得到口供,外面就開始整隊,現在已經把整個侯府包圍了起來,無人能進,無人能出,氣氛莊重肅穆。
府里所有下人已經被隔離看管,偶有些不安的小騷動,生不出太大的亂子。
蔡氏記憶已然恢復,自己的東西記得不要太清楚,丈夫遺物,紙的,布的,穿戴過的,用過的,分門別類,整理的井井有條,其中書信這類被翻看的最多,有些已經起了毛邊。
失憶時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她看這些東西,只有熟悉的陌生感,偶爾還會有些小小醋意,現在清醒了再看,就覺得有些羞恥了,她得翻多少遍,才可能是這樣子……
蔡氏臉有些紅:「這裡應該是沒有的,都是他胡亂逗我的話,指揮使且稍等。」
她又尋出了一個箱子,內里仍然是一些信件來往,相比情詩訴情,這些就正經多了,是真的在說事情。翻了一會兒,她從中尋出一封,展開看過,遞給仇疑青:「好像更多的不在這裡,能找到的只這一封。」
仇疑青站到葉白汀身邊:「一起看。」
一封信很快就讀完了,這是應溥心寫回來的家書,自己的事情占大部分,提起『葉青予』的次數並不多,只是把他作為一個忘年交,用很敬佩的語氣寫了出來,讓蔡氏知道他有這麼一位朋友,內心很欣喜。
這封信對葉白汀來說,最大的價值是一行字——葉青予好像在保護什麼。
具體什麼,信中沒說,可能是人,可能是物件,也可能是某種道義和堅持,總之這件事,讓應溥心非常佩服。
保護……
葉白汀很難不去聯想,父親遭遇的案子,是因為這兩個字嗎?他的沉默,他的死亡,都是因為想要保護誰嗎?
可他不知道,父親誰都沒有告訴。
仇疑青將信紙重新收起來,對上小仵作略有些紅的眼睛,道:「你父親的案子,當時涉及金額並不算太大,罪名成立,一般是關押判刑,最嚴厲不過問斬,不會波及家人。」
葉白汀知道仇疑青在提醒他,這件事的真正問題所在。不管父親當時做了什麼,因何有那樣的決定,他思慮應該是很周全的,他可以一人赴死,並沒有想波及家人,可這中間發生了意外,賀一鳴跳出來的太突然,押上堂的證據太關鍵,打了父親一個措手不及,之後的速度太快,父親根本反應不過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外界都發生了什麼,怎麼發生的,很快被判了死刑,母親也急病心死,追隨而去,他這個兒子,也跟著押進了詔獄。
如果不是賀一鳴,父親可能根本不用死,母親也好好的,他也不用在詔獄艱難掙扎。
仇疑青看向蔡氏:「如若可以,本使還要請你幫個忙,回臨青一趟,將所有你夫留下的,與『葉青予』的東西整理出來,本使會派人跟隨左右,護你平安。」
蔡氏輕輕搖了搖頭:「倒也不必,我本也打算要回去,我和夫君的家一直都在臨青,不在京城,不過……」
侯府都抄了,她可以走麼?
仇疑青看出她眼底疑惑:「侯府意圖謀反,事關重大,然天子仁德,早已傳下旨意,經錦衣衛清查,未參與謀反者,如有立功行為,可減罪責,你和你丈夫的東西,經由錦衣衛檢查,沒問題之後,可以帶走,時間可能有些久,你需配合。」
蔡氏立刻想到,案子這麼大,就算放過不相關的女眷,之後一段時間肯定也要監視觀察,確定是否真正清白,無後續嫌疑,她福身行禮:「妾身不急,都隨指揮使安排,若能幫上一二,是妾身福分。」
又說了幾句話,將事情交接清楚,仇疑青和葉白汀離開了二房院子。
父親的案子終於有了點東西,葉白汀有一種特殊的預感,這次一定不會白忙,一定能找到更關鍵的東西,賀一鳴……他一定能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但更多的線索仍未知道,多想無益,他努力調整情緒,把注意力放到眼前。
「那位『貴人』……」
「據說是什麼,三皇子。」仇疑青倒是乾脆,直接說出來了。
葉白汀:「這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仇疑青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早年韃子擾邊,常有戰亂,先帝不止一次帶著貴妃躲出皇宮,大多往南走,路線比較隨機,聽聞途中曾臨幸美人,可能留下了……龍種,因某些不為人知的緣由,主動或被動的藏了起來,無人知曉。也可能是純粹瞎編,別有用心之人站在幕後,目的就是禍亂大昭。」
葉白汀想起老侯爺被打掉門牙之前說的話:「長公主是……」
仇疑青頓了一下,才道:「本朝只有一位長公主,封號平樂,是今上的嫡親姑姑,長公主丈夫早亡,曾被宮妃構陷,引先帝不喜,罰禁足皇家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