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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這麼久,葉白汀也算了解仇疑青,這男人不是一個無能的人,也決計不會隨便被殺害,他當時只是夜裡睡不著,消磨時間,隨便翻了翻書,並沒有看完,也不知書里具體細節都有哪些,更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皇上派系沒贏。
他不知道仇疑青和當今皇上有什麼關係,可他們在這場政治鬥爭中都沒活下來,顯然是同一個陣營的人。他沒見過皇上,不知天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但他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京城氣氛明顯和十幾二十年前不一樣,百姓們的表情是安平的,和樂的,不會恐懼時時會來的戰爭。先帝昏聵,皇上小時候受了很多苦,一朝登基,並沒有發泄心內戾氣,也不見翻身做主人的高傲剛愎,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雷厲風行的殺人,讓百官換血,只因大昭朝外憂內患已久,一個大浪都經不起……
天子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做,他也在緩緩推行自己的政策,挾制住了後宮兩座大山,數年經營蠶食,後宮兩個女人已經越來越低調,不再多插手前朝之事,朝廷內外吏治慢慢清明了,貪官不聲不響被辦了很多,年後重點會落在『稅』字,應是早有準備……
葉白汀不知皇上脾性如何,未來是不是個好皇帝,但他一定是在努力的。
至於仇疑青……因為過於強勢果斷,外人三緘其口,很少評價,顯得特別神秘,可葉白汀知道,這男人是一個看得到很多,做得到很多,心中有信仰,也有底線的人。如若三觀不同,理念不同,他不可能和皇上站在一處,如果皇上不是他認可的明君,三皇子反而更合適,更能使大昭長治久安,他未必不會投……
所以這個三皇子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白汀現在考慮的是,三皇子這個巨大隱患,現在在哪裡?私底下在悄悄的幹什麼壞事?和賀一鳴搞在一塊沒有?
這才是真正不能說的東西,最好敵在明,他們在暗,拽住一個,揪出來一串才好!
他心下轉了轉,就有了主意,踮著腳,趴到仇疑青耳朵邊,說了句話。
仇疑青眯了眼,仍然沒說話。
時間不合適,地點不合適,也沒辦法說太多,葉白汀知道仇疑青正在生氣,一時情緒轉不過來很正常,他便綻開了個大大的笑容:「指揮使同他計較什麼?這種人慣愛占便宜,只要有利可圖,親爹可以告,別人打的傷可以賣慘,連門口過趟糞車,他都要舀一瓢嘗嘗鹹淡,同他說話,不嫌有味兒麼?」
仇疑青:……
指揮使沒再說話,也沒理賀一鳴,拎著葉白汀走了。
賀一鳴:……
算計不到別人,被罵了一通,還得到了一個擎天霹靂般的壞消息,他的心情很差,捂著手轉出了路,說都沒說一聲,匆匆離開了魯王府。
到了僻靜處,仇疑青把葉白汀放下來,目光審視:「知道哪裡錯了麼?」
「衝動了……」葉白汀眼神微閃,還是忍不住小聲說了句,「可我打的過他。」
不是他吹,他干不過仇疑青這樣的,錦衣衛小兵可能也得需要些天時地利,就賀一鳴這天天只會說『有辱斯文』,走路都懶的鍛鍊的小身板,有什麼難度?他多戳幾下能戳死他……
可看到仇疑青的眼神,還是麻利站好:「我錯了。」
看著少年一臉『我錯了,下回還敢』的表情,仇疑青有些頭疼:「心軟了?」
葉白汀瘋狂搖頭:「這個真沒有!」
仇疑青眼神晦暗:「他說的那些……什麼哄人,你哄過他?」
「呸呸呸!」葉白汀差點指天發誓,「我哄他做什麼,不嫌臭麼!」
仇疑青眸色微緩:「如此便好。以後也不要哄別人。」
葉白汀剛想說自己哪有這個時間,胳膊就被拉了起來……
仇疑青推開他的袖子,上下看了看:「沒受傷。」
葉白汀:「……他根本沒碰到我。」
仇疑青臉色不怎麼好,好像還是有點生氣。
葉白汀嘆了口氣,討好似的捶了捶仇疑青的肩:「這個人現在真不能動,我感覺我父親的案子有問題,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覺得他很不對勁,你能不能幫我查一查,他身邊都有什麼人,做了哪些事?」
仇疑青拉開少年的手,幫他把袖子整理好:「好。幫你查。」頓了頓,又道,「不要撒嬌。」
葉白汀:……
他什麼時候撒嬌了?怎麼回想自己剛剛的行為,都跟撒嬌站不上邊,討好捶肩算撒嬌麼?難道不是狗腿?
葉白汀忍不住為自己的領導擔憂,這男人是不是看多了話本子,思維模式定形,不然怎麼隨便說句話,都是在撒嬌?
打人不打臉,見人不揭短,第一仵作決定聰明的跳過這個話題,問起另一件事:「你剛剛去那顆大樹邊,看到了什麼?」
仇疑青:「東廠的人。」
葉白汀有些意外:「他們也來了?」
只一個瞬間,他就想到了關竅。仇疑青提起過,魯王世子手裡有一個『家傳』的東西,是宮裡主子娘娘想要的,他大膽猜測,這個東西是魯王留下,給兒子保命用的,意義非同小可,貴妃要的直白,別人未必沒起心思,世子磨磨蹭蹭不想給,不就是想要更多的好處?只一個自己本該承襲的爵位可不夠,可誰知還沒達到目的,人就死了……那現在有個問題就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