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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也不是琉璃坊的老闆娘吧?或者你是,早在數年前,你就冒名頂替了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開始……我猜,是這個女子進京之前,如果她在京城定下來,有了熟悉的人和關係,你就很難冒充,你在她進京之前頂替她,以孤女身份進京,自己選定了一個男人嫁了,或許還把人殺了——你早早成為寡婦,很可能也是自己的選擇,畢竟環境已熟悉,人脈關係已成功搭建,一個人多自在,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誰都管不了。」
「思考品評身邊所有資源人脈,有用的,便盯上,纏上,制定不同計劃,或勾引,或蠱惑,不聽話就殺掉,或者讓新上鉤的人替你殺掉,你的丈夫可以用,唐飛瀚可以用,孫志行更可以用,你丈夫死了,唐飛瀚已經認罪,眼下你有麻煩,剩下的這個人,是不是也該扔了?」
葉白汀指尖輕點桌面,提醒孫志行:「聽了這麼久,孫大人在本案中陷的有多深,想必自己也已清楚,就不想自辯幾句?那個製作『小圓球』的宅子——我方才沒有交代清楚,戶主的確在外地,口供一時拿不到,但在本地,戶主雇有看房子的人,這個人,可是與孫大人你,很有關聯。」
他提醒的很隱晦,點到為止,給出了更多的思考空間,申姜的話就很直白了:「孫大人可要好好想想,這女人可是又要甩鍋了,你再不想出有力證據自辯,就是下一個替死鬼!」
孫志行仍然沒有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向曾三娘:「怎……會?三娘明明溫柔善良……」
曾三娘眼圈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那梨花帶雨,委屈的不行的樣子,好像如果現場沒有人,她就能撞到這男人懷裡訴苦:「他們冤枉我……孫郎,你是最知我的……」
「啪」的一聲,正位首座,仇疑青拍響了案几上的小木頭:「孫志行,本使問你,你家荒院,曾三娘知不知道!」
孫志行不敢隱瞞:「知,知道的,有次我們夜裡嬉鬧,經過那條街,我同她說過。」
仇疑青:「你與唐景復之恩怨,曾三娘知不知道!」
「知道,」孫志行眼神有點亂,「我同她提過一些……」
仇疑青:「你對唐飛瀚的觀感,曾三娘知不知道!」
「知道,我們閒談時曾經聊起過這些年輕人……」
說到這裡,孫志行自己都有些不信了,難道平時那些看似無心的細節,實則都是有意引導,故意試探?
「曾三娘可能引導你熟悉琉璃坊事務,可曾因『意外不在』,需要你幫忙看顧坊中生產事宜!」
「有……」孫志行吞了口口水,「有幾次,我們正在一起,都在琉璃坊,外面突然來了事情,需要她親自走一趟,坊中琉璃生產正在關鍵時候,她不放心,將部分秘方都告訴我了,讓我幫忙盯著……」
就因為這部分秘方,他沒起一絲疑心,認為這是對方全身心信賴他的表現,連看家本事,畢生倚仗都交給他了,怎麼可能會害他?
孫志行看著曾三娘的樣子,越來越陌生,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
可事實在前,他不能再拒絕思考這個方向,到底是當官的,吃過見過,再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也必須馬上考慮自己的處境……
「有的……有東西的!我可以自辯!」他終於想到了一件事,「曾三娘丟過東西!她那琉璃坊,的確運轉的不錯,但那塊地皮不是她的,是她租的,所有者是當地一個土財主,此人就是個小人,近兩個月琉璃坊屢次發生被盜事件,坊里做事的人閒來議論,說是不是風水不好,想著建議老闆娘換個地方,反正成本也不算大……」
曾三娘一怔,這個事……
孫志行:「那土財主這兩年沾了賭,正缺錢,不願意曾三娘搬走,想著偷點她的東西,比如銀子,重要的家什,她手頭短了,就走不了,不就能繼續租這塊地皮了?他偷東西那日我正好在,恰好碰到了,但我沒說破,因那幾日曾三娘同我鬧小脾氣,不理我,我想著她手裡短了,有了麻煩事,會來尋我……當時我沒太在意,以為是件小事,現在回想,同那個土財主錯身時,我聞到了很重的味道,應該是……火藥!她非官非軍,房間裡怎會有火藥這種東西?指揮使且派人去查,一定能還我清白!」
都不用指揮使,申姜勾手叫了個錦衣衛上來,錦衣衛點點頭,立刻跑出去查了。
曾三娘眯了眼。
大意了。
終日打雁,終叫雁啄了眼,她的確丟了點東西,銀子不是什麼大事,她還丟的起,關鍵是那火藥,因為量並不多,她很久之後才察覺,那時也晚了,憑她自己,根本分析試探不出來誰是小賊,但觀察了幾日,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才放了些心,不成想是這麼回事,還被孫志行看到了!
幾乎是瞬間,她看向孫志行的目光就帶了殺意。
葉白汀:「現在動手滅口的話,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因為這話,曾三娘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回去了才發現不對,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豈不是在表現默認?
孫志行著實嚇著了,立刻往旁邊一跳,往申姜背後躲:「百戶大人,您得保護我!」
申姜:……
「現在想想,琉璃坊是你的,安排人偷東西,暗地裡幫忙,保證事情順利進行,你才是最方便的人,不是麼?」葉白汀看著曾三娘,「你這麼多年,一直在做生意,錦衣衛查過,也算本分,為什麼突然動了?是——李宵良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