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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一鳴!」
「哦,他啊。」
賀一鳴雖不是刑部侍郎了,大大小小也升了郎中,人有正經理由來,錦衣衛也不好攔,現在仇疑青不在,申姜也外出,鑑於身份考慮,下面人就先過來請少爺了。
「少爺要見麼?要是不想見,咱們有的是法子將人打發走。」
「見啊,為什麼不見,」葉白汀脫下罩袍,眸底凝起冷光,「也許別人捨不得錦衣衛太辛苦,過來送『好消息』了呢?」
腳步剛要走出房間,突然頓住,他把傳話的錦衣衛招過來,低了聲:「別帶他去正廳,就在院子裡……」
「好啊,我這就去辦!」
驗屍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葉白汀一點都不著急,慢條斯理的喝了茶,解決了人生三急,才慢悠悠往外走。
北鎮撫司院子很大,大門進來的正院氣氛最莊嚴肅穆,刀槍銳利,視野寬闊,地磚平青,連角落的庭燈裝飾,都和屋頂一樣,雕了氣勢凜然的凶獸,看起來威風極了。
院裡無樹無蔭,想也知道夏天來了會怎樣熱,但現在賀一鳴的問題不是熱,春天也熱不了,是四外的人!輪值錦衣衛數量在這裡是最多的,個個手裡拿著武器,齊齊盯著他!
院子裡也沒別人,不盯著他盯著誰!
賀一鳴知道,北鎮撫司不會隨便殺人,仇疑青再強硬也不敢這麼幹,可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被這麼多人盯著,看著刀槍上泛的寒光是另一回事!他裝的再平靜,心裡也平靜不下來,額角已經隱隱見汗。
葉白汀在暗處欣賞了好一會,才走出來,敷衍的拱了拱手:「不知賀大人前來,有失遠迎啊。」
賀一鳴看到他,眼底就是一陰:「你尋個地方,同我說話。」
「這裡就不錯啊,寬敞,安靜,君子無不可對人言,」葉白汀相當大方的擺了擺袖,意味深長的看向非常不大方的賀一鳴,「你覺得這裡不行?莫非……有什麼話見不得人?」
賀一鳴眯了眼:「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葉白汀挑眉:「找我?你來北鎮撫司,難道不是為了見指揮使?若為我,可是晚了半年多了。」
別的不說,在葉家這件事上,賀一鳴渣的明明白白,根本不怕被指責,盯著葉白汀,臉色更陰:「你當真不知?」
葉白汀攤手,一臉無辜:「請賀大人賜教?」
賀一鳴壓低聲音:「聽聞北鎮撫司接了一樁命案,都去百佛寺把人屍體挖出來了……」
「賀大人確定這是一樁命案?」葉白汀勾了唇,表情玩味,「大人消息如此靈通,難道不知道,昨日在城中,錦衣衛也起了一具棺?你今次過來,是想勸我不要管,還是勸北鎮撫司不要碰?」
賀一鳴剛想說話,卻停住了,眼梢微緊:「你膽敢試探我?」
葉白汀一笑:「哦?你竟然還需要我來試探?作為案子嫌疑人,在如此敏感的時間登門,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訴我……一點東西的?」
賀一鳴面色一凜。
葉白汀對這種表情不要太熟悉,這就是算計別人不成,反被算計的反差感……賀一鳴原來是想過來套他的話啊。
賀一鳴:「你確定要跟我作對?」
「不是你,確定要跟我過不去的?」葉白汀凜了眉眼,「從來是你賀一鳴,跟我葉家過不去,養你長大的義父,你敢要了性命,我這個義弟的命,在你眼裡也不夠瞧,想怎麼踩就怎麼踩,你不就是想與我為難?」
賀一鳴欺前一步,眼神緊逼:「別以為你背靠指揮使,就能通了天了,他可撐不起這個天!」
葉白汀:「那你覺得誰能撐得起來?你?還是你背後的人?」
賀一鳴一凜,又迅速反應過來,自己這個表情不對,被別人抓著了!
葉白汀看著他的臉色變化,笑了:「所以你背後果然有人。他是誰?叫什麼名字?你們怎麼認識的,今年結識……還是幾年前?」
問題太多,賀一鳴不可能回答,葉白汀要的也不是回答,他只要看到賀一鳴的臉就夠了,人的細微表情可是誠懇的連著自己的心呢。
「哦……幾年前認識的。幾年前?兩年?三年?四年?五年?」
「少跟我廢話!以為這樣就能套到我了麼!」
「郁聞章是不是你殺的?黃康呢,四年前在酒樓,你是不是也殺了他!」
「葉、白、汀!」賀一鳴磨牙,深呼了一口氣,「你既不傻,看到我來了,就應該懂了,我勸你一句話,這個案子,你要不想死,就別碰,否則來日魚死網破……你以為你能好得了?」
這話倒讓葉白汀有些意外,他剛剛所有話,都是為了讓對方緊張,步步緊逼,賀一鳴就範的這麼快,他有些沒想到,這人竟然承認了一些東西……還直接威脅回來了?
葉白汀不得不調整自己的思路:「所以郁聞章和黃康,是你殺的麼?」
「你說呢?我這樣的人,想要達到目的,需要親手殺人?」
賀一鳴陰陰笑了,往前一步,身體更加欺近:「我要是對人有殺心,不介意親自動手,那第一個活不成的人就該是你——葉、白、汀。」
葉白汀眼梢微垂:「所以你今日來,只是為了勸我,不要碰這個案子?」
賀一鳴退開些許,眸底有銳光滑過:「義父總也養了我十來年,他只有你這一個兒子,我不想讓他在九泉之下傷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