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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表情微怔,不是懷孕的是尤太貴妃麼,怎麼成了宮女?難不成……真是狸貓換太子?
葉白汀則道:「這位大人說的不錯,錦衣衛查到的事實也是如此,走訪問供當年所有人,都說宮女蘭露疑似有孕,就是有孕了,所有人口徑一致,甚至連沒怎麼見過蘭露的都信誓旦旦——遂我們去了蘭家祖墳,查驗了蘭露的屍骨。」
「她的棺木里,的確有一具嬰兒骸骨,但蘭露本人,並未生育過。」
沒,沒生育過?那怎麼棺材裡多出來一個孩子?這孩子是誰的?沒生育過,肚子為什麼鼓,幾乎被所有人看到了?
不對,蘭露是宮女,未曾出嫁,就被先帝賜死,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錦衣衛去往蘭家祖墳查驗……蘭家把女兒埋進自己家祖墳了?他們想什麼呢,不怕被宮中貴人忌諱?
大家的反應和申姜當初一模一樣,因這不合規矩,也不合常理,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也不可能隨便和另一個女人埋在一起,這事處處都透著蹊蹺!
「我……下官好像也知道……」
還是剛剛舉手的那個人,頂著眾人目光,又道:「蘭家好像並沒有因蘭露的死受到牽連,蘭露當年被先帝發話當場杖斃,連屍體都不許人埋,後來口風又鬆了,不知怎的,蘭家人但沒有受到牽連,反而在其後的幾年裡,慢慢起勢,有了出息,這才將女兒遺骨請回族中埋葬……」
申姜哼笑一聲:「你道為何?自然是這宮女在某些人眼裡,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此事細思極恐,又有另一個官員反應了過來:「莫非當年……尤太貴妃『懷的這胎』很不容易,她需要一個擋箭牌,就推出了宮女蘭露,讓別人以為她要李代桃僵,實則宮女蘭露並沒有懷孕?」
葉白汀頜首:「大人睿智。然則這仍不是事件全部,尤太貴妃不僅準備了蘭露,在前方故意張揚,為其吸引視線,還準備了另一個人,隱在背後——有人專門擋明槍,有人專門擋暗箭,尤太貴妃懷這一胎,不像有孕,倒像是上戰場打仗了。」
「太貴妃似乎並不願提及當年之事,指揮使和在下屢次詢問,不得其果,」葉白汀轉向太皇太后,拱手行禮,「敢問太皇太后可知曉,因何受盡皇寵,在先帝庇護之下,尤太貴妃仍如驚弓之鳥,做下這麼多『危機預案』,她到底在防備什麼?」
太皇太后淺淺嘆了口氣:「想必……是哀家吧。」
現場一靜。
「哦?」葉白汀並未驚訝,「這是為何?」
底下人都想叫少爺悠著點問了,為何,當然是因為宮斗啊!史書里,野史里,戲摺子里,話本子裡,這種事還少麼?
太皇太后視線落在葉白汀身上,態度可比尤太貴妃誠懇多了:「宮中之人,難信彼此,宮妃尤甚。先帝雖非哀家親子,也要稱哀家一聲母後,哀家不是尤氏的對手,她也沒必要提防哀家,哀家只不過關心皇家子嗣,宮妃有孕是喜事,出於長輩關照,哀家也該時時問一問,給些賞賜,關照衣食住行,尤氏便覺哀家想害她……婦人有喜,脾性多變,只要皇家子嗣安全,哀家便是頂了這罪名又何妨?誰知終究和這孫兒沒緣分,沒保下來。」
這話說的相當好聽了,只是出於關心目的,關照晚輩,但晚輩會錯了意,以為她要下殺手,反應過度,才做了這麼多事,準備了這麼多招,作為長輩,她甚至願意擔污名,可惜還是沒個好結果……
這話騙騙普通人也就算了,葉白汀是不信的,如果太皇太后真的什麼都沒做,尤太貴妃一個人,有必要做的那麼絕,殺那麼多人?
此間二人必是你來我往,有過交手的。
他又問:「尤太貴妃葉小產的孩子屍骨,太皇太后可知在何處?蘭露棺木里麼?」
太皇太后神色微斂,又嘆了口氣:「這哀家就不清楚了,你恐得問當事人。」
他方才分明已經說過『抵暗箭』,太皇太后不可能聽不懂,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說。
倒也沒關係,反正事實如何,他們都已經查出來了。
葉白汀看向佟氏:「你夫刑明達,和宮中女官尹夢秋有染,此事錦衣衛曾找你確認過。」
佟氏不敢說謊:「是。」
「此事發生在二十四年前。」
「是。」
「先帝歸京之後,刑明達便和尹夢秋斷了聯繫,轉調通政使司,和尹夢秋偶爾會在宮中偶遇,但僅止如此,並未有更多往來。」
「是。」
「那日我登門拜訪,曾問你此二人之間,可有珠胎暗結,你當時避而不答,今夜呢,可還是當時答案?」
佟氏還沒答,底下人就懵了,不對,這是還有一個孩子?那就對不上數了啊,蘭露沒懷,尤太貴妃小產了,孩子在蘭露棺材裡,那要是這個女官也懷了,那孩子在哪?
「妾身……妾身……」
佟氏額角都是汗,四周投過來的視線太大,她頭都抬不起來。
葉白汀道:「二十四年前,尹夢秋和蘭露一樣,都是尤太貴妃身邊伺候的宮女,只不過和蘭露不一樣,尹夢秋非常低調,很少走到人前。那日我問你,你不想說,並非是想保護尹夢秋,你丈夫行為早已讓你寒心,與你丈夫私通之人,你也不會有什麼感情,你只是猜到了一些事情真相,認為說太多,會暴露自己『知道秘密』的事實,會被卷進去,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