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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酒酒看著達哈:「我爹有一種酒,叫『破陣』,天底下只他能釀,換了人就不是一個滋味,此酒辣喉,凜冽,非經歷過戰場烽火之人不能懂,可惜我爹這酒只送不賣,只和他認可的人分享,你怕是沒機會了。」
「我閨女說的對!」
蘇屠瞪達哈:「你走遍京城又如何,就是喝不到我的酒!我泱泱大昭,縱是見多識廣之人,也不敢說自己走遍了山川大河,嘗遍了世間萬物,就你來的這些日子,滿打滿算不過月余,能見識到多少?還放言說大昭所有酒都淡,不是你喝不到好酒,是你喝的太少了,井底之蛙!」
達哈:……
他本來對酒這件事相當自豪,對自己的為人處事也是,自認聰明,不輸任何人,可今日在堂,被一個小姑娘三言兩語,輕飄飄的話,竟有些動搖,感覺那麼多年的酒白喝了。
他突然想起了被他忘卻很久的事,比如孩童時母親懷裡的溫度,父親餵給他第一口,被他吐出來嫌太辣的酒,比如少年時篝火對面,少女翻飛的紅色舞裙,靈動清澈的眼眸……有些東西好像不應該忘的,為什麼……都忘了?
如果讓這姓蘇的小姑娘為他釀一回酒,會是什麼滋味?
是他一直想找,卻找不到,但一定很喜歡,很沉醉的滋味麼?
可惜了,這姑娘不是他瓦剌人。
「呵……」
達哈又笑了,但這次沒再繼續攻擊蘇酒酒,也沒再故意侮辱死在他手下的玉玲瓏,而是轉向仇疑青:「人是我殺的,又如何?我殺了魯明,殺了玉玲瓏,殺了畢正合,所以呢?安將軍準備把我怎樣,扣在這裡,還是押回北鎮撫司?抑或遣送回瓦剌,由我王處置?」
「殺人償命,」仇疑青眼梢微寒,「你說呢?」
達哈眼神陰森:「可惜……晚了呢……」
「不對,來人——」
達哈說話聲音突然斷續,好像發出的很艱難,房間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唇角淌血,猛的撲摔到地面,手腳抽搐兩下,停止了呼吸,速度快的,錦衣衛根本來不及動作。
「師姐別看——」
「閨女到爹爹這邊來——」
蘇屠和杜康一左一右,把蘇酒酒拉到身後,阻了她視線。
申姜一臉驚訝,萬萬沒想到,這案子剛破,兇手就死了?達哈這樣的人,竟然會自殺?
他心中快速思量,左右證據確鑿,兇手本人也招了,現場眾人都可為證,帶個屍體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點憋的慌。明明已經破案,該記一大功,卻叫人這麼輕鬆死在這,他都還沒過癮呢!
不過該辦還是得辦。
申姜正要招手,叫外面錦衣衛過來,就聽到了一句——
「且慢。」
是瓦剌副首領,木雅。
申姜聽出話中暗含的挑釁之意,眯了眼:「怎麼,如今事實明顯,命案告破,兇手自己也承認了,還痛哭流涕,後悔不已,把自己給殺了,副首領難不成有別的疑惑?」
木雅卻只看向仇疑青:「安將軍,我瓦剌使團的人,死在你這裡,你是不是該給個交代?」
「你放什麼狗屁!」申姜怒了,「他自己服毒,自殺在這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別說的好像是我們指揮使害了他一樣!」
木雅眸色淡淡:「話是你們大昭人說的,案子是你們大昭人查的,誰知這一切是不是事實呢?我今次在現場,感覺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它日返回王庭,轉述給別人,別人卻未必會信,萬一我們王不認,臣民不服,將來大軍壓境,引來邦交爭端,可如何是好?」
申姜冷笑:「打就打,怕你們不成!我們有安將軍!」
木雅卻笑意更深:「你們確定,安將軍之後,還能帶兵打仗麼?」
「你這話什麼意思!」申姜眸底一冷,「給老子說清楚!」
木雅卻沒理他,看了看左右,轉向仇疑青:「安將軍確定,接下來的這些話,所有人都能聽?」
不等仇疑青回答,他又看向葉白汀:「你們指揮使心中有大義,什麼事都敢做,什麼命都敢拼,捨身取義,可謂當世豪雄,你們呢,要不要保護這位戰神?」
「玉玲瓏一個女人,尚能拼卻性命……小仵作,別人聽不懂我這話,你應該是懂的。」
葉白汀眯了眼梢,看向仇疑青:「請指揮使下令,摒退左右。」
木雅看到他表態,似乎非常滿意,唇角都翹了起來。
申姜感覺不對勁,但跟著少爺走肯定沒錯,也跟著屈膝拱手:「請指揮使下令,摒退左右!」
眼下案情大白,兇手伏誅,接下來再言的不再是案情相關,有一定機密性,蘇屠很快考慮清楚,拉著女兒和徒弟行禮:「證據俱在,嫌疑已清,還請指揮使准許我等歸家!」
頭都開成這樣了,鍾興言也不得不跟著表態:「下官……下官也請退避。」
仇疑青招手叫錦衣衛進來處理屍體,言道:「蘇家人可回,若案情有其它後續需要,可能會有錦衣衛上門,請務必配合,鍾大人……怕是回不去了,錦衣衛已查明,你之過往劣跡重重,強搶民女,為惡坊間,今日押回回北鎮撫司,以待後審!」
蘇家人自然道是,鍾興言就有些傻了眼,怎,怎麼回事嘛,明明他是無辜的,沒有做任何計劃,也沒有殺人,為什麼還要被算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