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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豈不是真的殺了……」
蔡氏閉了閉眼,伸出雙手往前:「雖我不知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可殺人償命,我既做了這樣的錯事,萬萬不敢請求寬恕,請抓了我走吧。」
證據確鑿時,仇疑青不會心軟偏袒任何人,證據不足時,他也不會隨便抓人下獄:「案件尚在調查,你之嫌疑,錦衣衛會清查,在此期間,你需得配合錦衣衛問話,接受錦衣衛監視,無故不可離開此處。」
蔡氏福身行禮:「是。」
「先看病吧,」仇疑青點了個小兵,「去尋大夫過來。」
「是!」
蔡氏自覺接受監督,就沒下去,站在一邊,猶豫了片刻,問道:「死者……我能看看麼?」
葉白汀和仇疑青對視一眼,認為可行,便讓開了路:「請。」
屍體就停在門板上,蔡氏提著裙子,稍一往前,就能看到。
葉白汀觀察著她的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眼神看起來很陌生,也有些茫然:「可想起了什麼?」
「沒有,」蔡氏微微蹙眉,「只是感覺……我應該不太喜歡這個人。」
葉白汀:「你的丫鬟應該同你說了,死者是府里三老爺,應玉同,和你丈夫是兄弟,只不過他是庶出。」
蔡氏眼底一片澄淨,好奇又疑惑:「明明是親人,我為什麼不喜歡,甚至有種很討厭他的感覺?」
這邊正說著話,院子裡又走過來一個女人,不等葉白汀問,西廠廠公班和安再一次悄無聲息的,及時冒出,輕聲道:「這位便是死者的妻子,盧氏了。」
葉白汀和仇疑青帶著蔡氏轉出門前,視線放在了這個盧氏身上。
盧氏看起來二十出頭,相貌明艷,身材纖穠,走路時裙角翻飛,環佩叮咚,她明顯是個美人,不過和蔡氏的美不一樣,要張揚很多。
葉白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染的指甲,這個時代可沒有現代品種豐富的指甲油,想染出漂亮均勻的顏色並不容易,可她的指甲染得很完美,發間釵環樣式也很獨特,非尋常婦人會選用的花朵形狀,造型複雜別致,一眼根本辨別不出來,只這兩點,就不難發現,盧氏應該是很愛美,也願意花時間追求美的人。
可她的衣服款式,顏色搭配卻很普通,葉白汀才和申姜一起走過京城的店鋪,了解過時下衣裙顏色流行的方向,盧氏身上的衣服搭配,非常符合她應恭侯府威夫人的身份,裁剪合身,挺闊端莊,足夠穩重,穿在她身上不能說不好看,只是少了髮飾的別致特殊感,也不如手上養護指甲的精心,稍微有些不協調。
葉白汀大膽猜測,盧氏本人應該是不喜歡這種衣服搭配的,可能為了身份,可能為了其它,小細節上還到罷了,別人不會關注太多,衣服卻不行,她只能這麼穿。
明明不喜歡這樣的衣服,聽到丈夫死了,也沒立刻脫下來,換上喪服……
這個盧氏,性子很有些彆扭啊。
葉白汀快速和仇疑青交換了個眼色。
盧氏走到近前,按規矩行禮:「妾身盧氏,乃是死者髮妻,見過指揮使大人。」
仇疑青剛叫起,她就看到了二人身側不遠的蔡氏:「喲,二嫂也在啊。」
不管眼神還是聲音,都稍顯刻薄。
蔡氏有些不知所措:「三……弟妹?」
申姜看一眼就明白了:「你同她關係不好?」
蔡氏:「……我不知道。」
盧氏就冷笑了一聲:「呵,都是千年狐狸,裝什麼純?一個屋檐下過日子,低頭不見抬頭見,誰不知道誰?這位百戶大人,您可別被人騙了,誰說妯娌間,關係就一定好了?」
申姜:……
這位夫人還挺有脾氣的。
盧氏扶了扶發:「尋我過來,不是說我男人死了麼?不問問他?」
葉白汀便道:「你丈夫今日,在書房午歇。」
盧氏哼了一聲:「莫說今日,他每一日午歇都在書房,晚上也是,回院子的時間少之又少。」
「你們夫妻感情不好?」
「感情?他配有這東西?」盧氏眸底浮起濃濃厭意,「他在外頭什麼名聲,想必你們也知道,我但凡要點臉,都不可能同他過的好,所以你們也別問我為什麼不傷心了,真哭不出來,他死他死的,我還鬆快了,我現在不拍掌叫好,都算是對得起他了。」
申姜:……
葉白汀又問:「你丈夫近來可遇到了什麼麻煩?可有什麼仇人?」
盧氏哼了一聲:「別說近來,就他活著的這些年,幾時沒仇人?貪花好色,招貓逗狗,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屋裡拉,這樣的人,仇家能少?哪個被他盯住的女人不恨他,父兄不恨他?」
仇疑青沉目:「他們都能進你家來?」
「這個……肯定是不能的。」
盧氏立刻明白自己態度有些過了,當即收斂:「但妾身說的都是真的,外子沒出息,還覺得自己厲害的很,脾氣臭又執拗,家裡人怎麼說都不聽,誰能看得順眼?您要問同他發生口角爭執,有怨恨的人,里里外外真不少,要說到底誰殺了他,妾身也真的不知道。」
葉白汀:「你們今晨至剛剛,各自在哪裡,做了什麼,你總該知道。」
盧氏點了點頭:「他愛玩,樂子多,晚上總是很晚睡,上午一般不起床,也不會用早飯,我這邊上頭沒有婆婆盯著,公爹愛清靜,除了初一十五,沒有晨昏定醒的規矩,早上便也起的遲,不過他睡書房,我睡院子裡,並沒有見到面,到了中午一起到主院吃飯,才看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