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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鮫得了親親歡喜得不行,宗長那僅存著的丁點兒的顧慮根本撼動不了他。
他本來想說還想再要一次, 念著要規矩些, 只能改口:「阿淵,我會記住你的。」
「阿淵頭髮變白了長皺紋了,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鮫記很久很久。」
鮫看的書少, 嘴裡蹦不出好聽漂亮的甜言蜜語,他抓起垂在宗長背後的青絲, 黑如綢緞的發穿過鮫人纖細的指尖, 他握住那一截,像握著寶貴的東西。
「黑的白的鮫都喜歡。」
因為是溥淵身上的東西, 他喜歡。
小鮫堅定又害羞的目光沒有避讓,溥淵喉結上下一滑, 應了一聲「嗯」。
「那鮫——」
溥淵:「先回去休息。」
雖然小鮫住在偏院的屋子, 表面上看宗長對這座小院不聞不問, 可自打鮫住進去,院內置辦的物件該有的一件沒少,都由仆親自去選去添置,不比主院任何一間屋差,住起來還算舒適。
宗長有些心思藏著掩著,唯獨本能想對鮫好,如論如何都捨不得再委屈他。
溥淵不想再看到鮫趴在地上又縮又躲地掉一大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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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的亭邊涼風穿襲,小亭子下依然坐著一抹藍色背影。
此地風涼,應當是宗苑最涼快的地方,小鮫練字就喜歡待在亭下,寫困了索性就趴在石桌上睡覺,醒了繼續寫。
說鮫懶吧一旦開始寫字就跟較勁似的不願挪地,說不懶,倦盹時能睡半日。如若寫的字不夠工整規範,那鮫還會癟嘴失落,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仆走進書閣送茶,他上樓時和正好下去的洛長雲碰見,這位習性與宗長少時有三四分相近的弟子近些時候在宗苑內停留的時間相較以前變久了一點,多出來的時間,都跑去偏院那地去了。
平日裡偏院連僕從都鮮少踏足,院內如今就住了一個鮫。
仆不用猜都知道洛長雲的小心思,不過他也沒生氣,若非洛長雲的悸動的情思遮掩不住,宗長指不定還在書閣里上上下下的拉著竹簾呢。
宗長今日沒有上上下下拉動竹簾,墨青的身影靜默坐在空窗上處理事務,疊放在桌面的卷子差不多處理完,那目光便自然地落向偏院亭子內某個藍色身影上。
仆還挺高興的,端茶倒完水,又道:「火房做了冰鎮蓮子羹,仆給鮫公子送去吧,清甜又敗火,他肯定會喜歡。」
劉松子一向有眼力見兒,宗長一個眼神掃過來他還懂?
再心知肚明不過。
所以劉松子捧著冰涼可口的冰鎮蓮子羹去討鮫公子歡心了,鮫的口味從未變過,抿一口清甜的蓮子羹,好似有所感應,水凌凌的藍色眸子朝書閣空窗的方向望去。
洛長雲捕捉到少年神態的變化,不由一頓。
劉松子端詳宣紙上新落的字,道:「鮫公子寫的字進步許多,宗長看到定會欣慰。」
洛長雲陷入沉默,仆嘴裡的話一是說給少年聽的,二則有意讓洛長雲聽到。
他與仆對視,仆老神在在地面露微笑,鮫一聽,眼裡的笑意都不同了。
他抓起墨水還未瀝乾的宣紙:「那我拿上去給阿……宗長看看。」
劉松子面含微笑:「去吧,宗長已經在等公子了。」
沒有宗長那個眼神的示意,仆自然不敢再把鮫公子請上去。
洛長雲繃緊嗓子,不太確定地望著仆。
劉松子收起面上的笑,輕聲道:「洛公子,宗長對小鮫公子一向寵讓,尋常人哪裡需要宗長親自審閱字帖。」
洛長雲是宗長的關門弟子,人雖然沉默卻也聰慧,宗長不會讓他難堪,只是默許了一些東西讓洛長雲看見,讓他知難而退。
洛長雲微怔,沒敢確定這樣的事,可再深往深處想,全宗苑上下,確實只有這麼一個少年的存在是特殊的。
和整個院子內恪守本分謹慎行事的僕從不同,少年慵懶又倦怠,沒有宗長的默許,哪裡會出現這樣一個「格格不入」的人。
小鮫捧著紙,站在門外先是一句乖巧的「阿淵,我進來了哦。」
溥淵垂眸,鮫幾乎帶著風進門,頭髮毛躁的亂翹,氣息喘得有些急促,面紗被吹得微微起伏。
溥淵把紙接到手裡,突然說道:「以後在院子裡把面紗摘下吧。」
其他人其他地方溥淵管不到,至少在宗苑內,鮫可以無拘無束的面對任何人。
鮫捂了捂面紗:「可是……」
溥淵深黑沉靜的目光不轉,鮫藏不住心事,眸子巴巴地看著宗長。
「鮫不想他們說我是小妖怪。」
溥淵心裡一熱,泛著微酸柔軟。
他徐緩道:「不會,院子裡除了熟知你的仆,所有人都換過了。」
鮫哦一聲,溥淵還以為他會難過,下一刻小鮫摘去面紗,嘴邊擴散的弧度從眉眼溢出來。
「好熱嘛,戴著面紗鮫都要透不過氣了。」
溥淵酸熱的心一松,小鮫笑眯眯的,又乖又漂亮。
只是……
溥淵隱隱露出些許淺淡的笑意,嗓音卻又低又穩:「過來點。」
鮫又噢一聲,溥淵捋了捋鮫人毛毛躁躁翹起亂晃的髮絲兒,又取下站在發後的三兩片小葉子。
宗苑每日都按時清掃,也不知鮫如何跑的,身上總能帶幾片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