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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修看著蘇簡,那認真思考的神色中突然夾雜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要是你,我就先找那幾隻前不久新搬來洞庭的黃鼠狼問問,看看妖界最近有沒有什麼新鮮的八卦。」
蘇簡聽完笑得忍不住拍手:「哎……你這麼晚才調來駐晏辦還真是屈才了。」
洛文修:「別介,我還是懷念我的刑偵科,起碼跟我打交道的不管好壞都是人。」
「人比妖鬼好接觸嗎?」蘇簡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腮幫子:「我怎麼覺得妖啊鬼什麼的沒有人那樣彎彎繞的細腸子,接觸起來反而更容易一些呢。這世上啊,最令人恐懼的並不是什麼未知的力量,而是人心。」
洛文修挑眉:「看來你被人心傷害過?」
「我看上去像是那種會被人騙感情的笨蛋嗎?」蘇簡撓了撓鼻子,突然湊上去在洛文修耳邊悄悄說:「我那都是真心的,就怕有些人不肯接受。」
蘇簡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剛一粘上洛文修的耳朵,立馬把對方彈出二米遠。
「心中有魔見人是魔。」蘇簡突然站直了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恐同即深櫃。」
洛文修活像個炸了毛的貓科動物:「你在胡說什麼鬼東西。」
金翼背著他的雙肩包從酒店走出來,正好從他倆中間的空隙穿過,身後其餘人挨個跟著,便全都恰巧看到洛文修面紅耳赤氣急敗壞又強行故作鎮定的樣子。
齊鈞面無表情:「大清早的談情說愛,好興致。」
金翼回過頭來翹起大拇指:「好興致。」
裴萌飛覺察出了氣氛尷尬,於是左右逢源,強行圓場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蘇簡心情好得很,哼著小曲往車旁走:「走,聽高材生的,我們去山裡找老黃。」
蘇簡原本打算自己開一輛車,再讓齊鈞開另一輛。誰知行李還沒塞進後備箱,洛文修就主動要求開後面一輛,擺明了不打算和蘇簡坐一起。齊鈞看戲似的把鑰匙遞給洛文修,洛文修一邊去開車門一邊問:「誰上我車?」
裴萌飛一看蘇簡不打算出面阻止,便趕緊跑來洛文修這邊,一邊叨叨著「我來我來」。羅野知道齊鈞和金翼兩個大佬級的人物肯定是跟蘇簡一車的,便也緊跟著裴萌飛一起上了洛文修的車。
洞庭範圍內深山的面積不算太大,兩輛車穿梭在盤山公路上,沒過幾小時就到了山林腹地。山地的土路沒修整齊,越往深處走路就越窄,飛濺的石子不停地磕在底盤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山裡的氣象陰晴不定,出發時還是晴天,這會兒一片烏雲飄過,天氣瞬間陰了起來。加上周圍樹枝盤根錯節,景色晦暗不明,時不時會讓人有一種迷失方向的錯覺。
裴萌飛坐在後車副駕駛,一開始忙著低頭玩手機,這會兒也忍不住緊張,抬頭幫忙看起路況來。
洛文修開車很穩當,縱使山路上泥坑石子深深淺淺,也沒有過於顛簸的感覺。眼看蘇簡的車放慢了速度,洛文修便也跟著緩了下來。兩輛車始終保持著相同的距離小心翼翼前行。
行至一塊林中空地,前車終於停了下來,然後打了雙跳燈。洛文修會意,跟著把車停在後面不遠處的空地。
一行人下車,見蘇簡正拿著一張泛黃的舊地圖研究著。
齊鈞四下環顧一圈,然後雙手抱胸信誓旦旦地說:「我確定上次把老黃一家送來的就是這裡。」
蘇簡斜眤了他一眼,便把手裡的地圖收好,然後他伸出手,在身前凌空抓取了一道「黑煙」,那「黑煙」自世間萬物而來,聚在他的手心裡瞬間凝結成烏金色的震山杖。
震山點地,腳下的山發出沉悶如雷聲的低吟。
洛文修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那杖的模樣,只見三五隻黃鼬從亂石堆後的洞穴里鑽出來,後腿一蹬突然原地立起來,然後一路走到蘇簡跟前,像人一樣作了個揖。
其中一隻毛色灰暗,鬍鬚老長,一看年紀就比較大的老黃鼬誠惶誠恐地開口說道:「原來是山神大人……大人親自光臨寒舍,是有何吩咐?」
蘇簡輕咳了一聲,眼神不自覺地往洛文修那邊瞄了一眼,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便繼續問老黃鼬:「……那個,想托您老人家問問,知不知道前幾天泥石流衝出的那個洞裡,那些獸類的屍骨是怎麼回事?」
老黃鼬指著對面一座山頭問:「大人說的是前面那個山頭上的洞?」
蘇簡說:「沒錯。」
老黃鼬低下頭說:「這個……大人應該比小的更清楚。『獻山』這個儀式,當初您在太白當差的時候不是也……」
「我不是問你這個。」蘇簡當即打斷了它的話,「我是說它們獻的具體是誰?當今所有的山川,不是早就被掘斷山魂靈脈盡失,沒有山神這個職位了嗎?」
「這……正兒八經的山神確實是沒有了,但是這裡有個自封為王的山精。」
「喲,奇了……這年頭居然還有這麼囂張的東西?」蘇簡輕蔑地笑了笑,「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玩意兒敢冒充它爺爺?說吧,那東西什麼來頭?」
老黃鼬指指對面的山頭說:「它經常在對面的山頭出沒,離那個洞不遠。山川靈脈盡失的這千年來,總有一些有心的妖到處收集散落世間的靈力藉此修煉。不過它沒做什麼壞事,反而學著當年山神的樣子盡心竭力保護這片土地,所以周圍像我們這些沒什麼自保能力的小妖,也就接受它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