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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碑連通著人、神、妖三個世界的古往今來,那裡面就像一條漫長的時空隧道記錄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場景。
洛文修一路秉承著過來補歷史課的心態走進三界碑,最開始那些畫面都很鮮活,唯獨最後這個,好像老VCD卡碟一樣出了某種不知名的錯誤,半天都沒有動靜。
四周沒有光,也沒有任何風聲或者是流水聲。洛文修四處摸索了一下,沒有摸到任何可能是出口或者是用於內部緊急報錯的裝置,便只能一個人無聊地到處閒逛。
來時的現代裝備全都沒了,洛文修現在身上還穿著進三界碑時系統自動分配的那件屬於當年堯篁的衣服。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正在玩沉浸式遊戲突然遇到停電的倒霉蛋,沒別的事可做,只能坐在原地慢慢等。
他不怕黑也沒有幽閉恐懼症,在這種情況下倒沒有顯得過於慌張,反倒能得空去回憶總結一下剛才看到的那些一段段不連貫的場景。
剛才他從世界的混沌初期一直看到三界秩序穩定,崑崙八柱穩定世間所有生物的五感八識,八識開化的高階神負責掌管天地,在這之下弱一等的淪為人界平民,比普通動物多一些悟性的,經過修煉的則稱之為妖。
不過因為妖類多數不受控,也沒有統一的秩序規則,在這世間總是被人驅逐。久而久之,妖只能退居深林或者地下,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堯篁作為神界的皇子,為了掌握最全面的三界信息,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在世間遊歷的。
有時候他會停在人界某地考察風土人情,有時也會在山裡救助傷病妖獸。
在這之後的某一天,當他在溪水邊休息時,偶然遇到了聚靈力而生、尚未完全化成人形的白骨。
白骨大概是從未見過生人,嚇得躲在石頭後面,然而腳卻暴露在外。堯篁大概覺得那具尚未化形的白骨很有趣,便把它撿回來,把隨身攜帶的食物給了他。
那具已經有了生命的白骨警惕性不算高,應該是剛化形不久。所以對堯篁這個主動送上門的活菩薩很快放下戒備。
那具白骨不會說話,更不會和堯篁有更多的交流。借著吃東西的空隙,堯篁四處看了看,這裡地處兩山中間的深淵峽谷,堯篁便隨手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淵」。
那被取名叫「淵」的白骨自此開始形影不離地跟著堯篁,堯篁幾次要把它安置下來,沒過多久便發現它又悄悄追了上來。
終於堯篁停下腳步,笑著問:「小傢伙,你總是跟著我做什麼?」
淵從石頭後面走出來,嘴努力長著,卻苦於不會說話。
堯篁問:「你想跟著我一起走?」
淵點點頭。
堯篁又問:「是因為我這有好吃的?」
淵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愣在原地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愣是把自己的骷髏頭搖成個上下左右亂晃的車載搖搖樂。
堯篁忍不住笑道:「那我再猜猜,你覺得跟著我比較安全,因為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淵懵懵懂懂地思考了一下,然後鄭重地點點頭。
「可是我週遊四海,帶著你實在是不太方便。這樣吧,人界有座太白仙山,那裡我有幾個熟悉的大妖。我把你托給它們照顧,等我週遊世界回來後就來看你,如何?」
淵不知道聽懂了多少,雖然沒法用語言來和堯篁進一步討價還價,但心裡也知道這已經是對方最大的讓步了。便只能乖乖點頭,然後跟著堯篁去了太白。
在太白山靈力充沛的幾百年時間裡,淵的皮肉逐漸長全成一個完整的「人」,也有了獨立的思想意識,可他心裡卻始終惦記著那個第一眼看到的那個人。
在這期間堯篁偶爾會回來幾次,每次都會被眾妖簇擁著來去匆匆,形單影隻的淵沒什麼機會近他的身,便只能默默站在人群後面看著。
畫面外的洛文修默默地以第三視角看著這一切,他發現淵每次看到堯篁的眼神里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後來回想,那大概是一種仰慕吧。
只不過堯篁並沒有覺察到,他偶爾會從人界帶一些新鮮玩意兒送給淵,然後像哄孩子一樣教他識字、射箭……
淵一個人的時候不愛講話,更多的時間裡他就像一個野孩子一樣在山林里亂竄,可每次堯篁回來時淵都無比高興,恨不得有幾天幾夜的話要跟他說。
直到很久很久的某個夜裡,堯篁在給淵講完他的人界奇遇後不小心倚在石頭上睡著了。一旁的淵一動不動看著堯篁,那表情好像是看呆了一樣。
突然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湊上去,在堯篁的額頭上蜻蜓點水地吻了那麼一下,而後又迅速縮回身體,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蜷縮起來。
半晌,他把頭從深埋的臂膀里探出來,發現堯篁並沒有醒,便把心放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淵的臉上浮出一抹竊喜,他懵懂的意識里可能並不太知道自己剛才那個行為到底算什麼,可是喜歡一個人這件事發自肺腑,行為出自本能,任何東西都掩蓋不了。
他把那個吻深埋在心裡無比滿足,過了很久,他又悄悄湊近堯篁,靠在他身上,安靜地睡了。
洛文修覺得這幅場景說不出的好笑,卻又有些心酸。原來在淵的心裡,堯篁永遠是他唯一的那個人,從最初到現在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