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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瞅了一眼小刑警離開的方向,確認已經沒有外人在場,然後沉下臉說:「人口密集區用炸藥,你是不是不想在這待了?我不是讓組裡的人都過來嗎,怎麼老半天了一個都沒到?」
裴萌飛嫌棄道:「都周末了,一個個喊回來加班跟要了他們命似的,哪像我這麼積極天天跟著你跑,您老再多等會,我再打電話催催。」
裴萌飛出去打電話去了,蘇簡取出襯衣兜里的眼鏡盒,低下頭把自己原來的平光黑框眼鏡摘下,換上另一副150°的金絲邊眼鏡。
這個奇怪的處長有個習慣,工作和下班時間必須要換眼鏡。仿佛換了副眼鏡就跟切換了狀態按鈕似的,前一秒還是嘴角上揚平易近人的泡吧休閒風,後一秒已經切換到了公安辦事處處長生人勿近的嚴肅狀態。
如果不是案子移交得這麼倉促的話,他還會特地回一趟辦公室把衣服換了。
裴萌飛打完電話回來,看到蘇簡把眼鏡換了,便知道要準備幹活了。
第3章 爐中火2
只見蘇簡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酒吧廢墟的中央,四下環顧了一圈,「都出來吧。」
沒有東西發出任何聲音。
蘇簡嘆了口氣,目光突然一凜,手中不知道從哪裡抓出一股「黑煙」,混沌的煙霧在他手中頃刻間凝成細長的棍狀,最後化成一根約有兩米,烏金色的長杖,頂端刻有篆書「震山」二字。
「還不出來,是要我親自來請你們嗎?」
蘇簡手中的震山杖點地,聲音不大,卻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無形的力量以原點為中心激盪出去。魑魅魍魎無處遁形,從廢墟到人心都被震懾住,讓人不由得為之一顫。
震山杖傳聞為上古扶桑樹的一隅,震山一出,妖鬼無阻。裴萌飛特別怕這根棍子,蘇簡一般不會輕易把它亮出來,今天怕是心情不好,想拿誰磨磨牙。
此刻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酒吧廢墟里傳出,緊接著幾隻黃鼬從地板縫隙里爬出來,然後兩隻腳站起來,像人一樣朝蘇簡走了幾步,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根細長的縛靈鎖從酒吧外的陰暗處直勾勾飛來,精準地把那幾隻黃鼬捆到了一起。
縛靈鎖一傍身,幾隻黃鼬便如同被抽了魂兒,當場沒了精神。
「真稀奇啊,城裡還能見到這麼多隻黃鼠狼精。」說話的人從酒吧外走進來,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精壯男人,縛靈鎖一端捆著黃鼬,另一端攥在他手上。
在他身後還有兩個人,只聽裴萌飛對著他們鬆了一口氣說:「金哥,你們總算過來了。」
他悄悄地給那幾個組員做了個抹脖子嗝屁的動作,讓他們小心別撞某人槍口。
「大人息怒。」其中一隻黃鼬像模像樣地學著人開口說話,聲音卻像個普通話沒學好的老頭。「沒有看好小輩,是我的錯。」
「我看你對得很。」蘇簡臉色陰沉,「我早幾年就跟你們說過城市並不適合你們這些偶然修煉成精的獸類生活,是你們非要不聽我的勸自作聰明混在人堆里苟活。如今翅膀硬了,還敢在公共場所炸煤氣罐?!這次要不是我提前知道消息過來阻止,還不知道要釀成什麼後果——是哪個炸的,自己站出來承認。」
那隻說話的黃鼬指指旁邊,眼睛裡仿佛還有點淚花,「犯事的那孩子已經死了……本身不是什麼大事,前幾天酒吧老闆養的一隻貓咬死了孩子他娘,孩子們本來只不過想找那隻貓尋私仇罷了,真的沒想到會在人界鬧得這麼大……」
蘇簡下意識瞟了一眼旁邊那兩隻燒焦的黃鼠狼屍體,嘴皮子動了動終究沒再追問什麼。
他使了個眼色,一旁的金翼鬆了鬆手指,把縛靈鎖解開。
「你說你這是何必。」蘇簡把震山杖收回手心,黑煙一散而空。「趁早回鄉下去吧,天大地大,在哪兒都好過在人堆里撿垃圾吃。」
「誰說我沒想過要回去呢,我們也有回不去鄉下的苦衷……」黃鼬搖著頭喃喃道:「本以為修煉成精就可以做獸上獸,人上人……現如今不倫不類夾在人和獸的中間,鄉下的親戚視我們為異類排擠我們,人也瞧不起我們……早知道這樣,倒不如一開始就當一隻普普通通的黃鼠狼,也好過讓孩子跟著受苦。」黃鼬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滄桑。
金翼在一旁收拾他的縛靈鎖,聽聞後說:「建國後不能成精,這話本意是保護你們這些道行淺的動物,你真當是說著玩的?六道有自己的輪迴規律,強行跳脫卻又無力承受,只能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吃。」
黃鼬深深低下頭,給蘇簡鞠了一躬,「大人放心,事到如今我會帶孩子們回鄉下,找個僻靜的地方過日子,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大半夜的,你們也別急著走,好歹相識一場,我安排人送你們一程。」蘇簡這邊說著,回頭把辦事處趕來的那幾個組員都指揮動起來,「裴萌飛把那倆炸死的孩子收拾收拾乾淨,讓它們帶回鄉下安葬。齊鈞開車把他們帶去洞庭一帶,找個風水好的山林安頓好。羅野今晚寫一份結案報告蓋章送去公安部,還有媒體輿論那邊記得打點好,別讓我看到明天報紙上亂發東西。」
在場被點到名的人都被他指揮得團團轉,敢怒不敢言地埋頭幹活去了,剩下金翼喜滋滋道:「沒我事兒了吧?」
蘇簡:「至於你嘛,周末時間替我查一查晏城目前在冊的修煉成精的獸類究竟有多少,給他們挨個敲下警鐘,周一上班我要看到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