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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修本想跟著一起下去,轉頭一瞬間突然看到裴萌飛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他站起來,面無表情朝著獸鳴的方向直挺挺走過來。
「裴萌飛,你醒醒!」
洛文修伸手抓住了裴萌飛的胳膊,裴萌飛身材不高,再加上平時懶散缺乏鍛鍊,照理來說以人形的狀態根本打不過洛文修。
不過此時裴萌飛身上好像有股蠻勁,讓他輕而易舉就把洛文修甩開,徑直就要往那洞裡鑽。
洛文修心道不妙,死死拽住裴萌飛的胳膊,兩個人在洞口僵持起來。
地底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有什麼活物醒了過來。蘇簡揮動震山杖引起的波動讓整個祠堂都跟著震動起來。
不多時,隨著一聲巨響,那原本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洞口因為震裂而發生塌陷。洛文修和裴萌飛相繼從塌陷的洞口掉下去,在亂石堆和劈頭蓋臉的泥巴里一連滾了好幾個圈後,在砸到一處柔軟的物體之後又翻了好幾個滾,終於落在一處平地上。
這一跤摔得洛文修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意識,剛一睜開眼就被眼前的一幕驚掉了下巴——
一雙夜明珠一樣的紅色眼睛在黑暗裡幽幽地盯著他,借著洞口透下來的光勉強能看清那雙眼睛背後的真容,是只巨大的,身長足有兩米多的雪白色狐妖。
明明剛才金翼說底下是一隻狐狸的遺骸,為什麼就突然復活了。洛文修的腦子目前還處於漿糊的狀態,實在想不明白這件事。
然而那狐妖似乎也被突然塌陷的地表砸懵了,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從天而降的這兩個人。洛文修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摸到的那片觸感不錯的「毛毯子」,其實就是狐妖的背。
想到這他突然打了個寒顫。
說時遲那時快,蘇簡突然橫陳出手中的震山杖,將一記重擊硬生生打在狐妖的身上。緊隨其後的金翼接連拍出幾張鎮魂符,把狐妖一步步逼到角落,情勢急轉直下,狐妖瞬間處於弱勢。
「快過來!」
蘇簡把震山杖一收,一手抓一個把洛文修和裴萌飛拽到自己跟前。
那狐妖縮在角落,倒也不急著掙脫身上的符。它在看清了這幾個人後,把目光定在裴萌飛身上,似乎對它格外有興致。
然後它張開嘴,非常生硬地用人類的語言說:「這不是當年那隻小狐狸麼……都長這麼大了。」
裴萌飛雙手抱著後腦勺,蹲在地上表情格外痛苦。也分不清是中邪導致的神志不清,還是後腦勺被金翼硬生生輪了一拳後出現的輕微腦震盪。
總之他的意識算是恢復了正常,但視線看出去的東西都是帶著重影的。包括那隻通體雪白的狐妖,看起來是原本的兩個那麼大。
裴萌飛齜著牙說:「怎麼會……居然是陰康,你不是被道士鎮住了嗎?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竟然還活著……」
第55章 澗下水10
「人類想要徹底鎖住我,還欠著點火候。」那隻叫陰康的狐妖悻悻然道:「想不到時隔這麼久,居然是你這麼個老朋友把我喚醒的,倒是讓我有點欣慰……」
裴萌飛嫌棄地罵了一句:「誰跟你是老朋友,少跟我攀親戚,我沒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朋友。」
陰康輕輕「哼」了一聲:「後生仔,說話要注意,小心遭報應。不過和你在一起的這些人是誰?我看到有普通人類,還有妖……不過我怎麼看不清他是什麼妖。」
它把目光定在蘇簡身上看了好一會兒,狐妖的眼睛有魅術,可以洞穿一個人的心。不過它怎麼都看不清蘇簡——這個人的心烏漆嘛黑,跳得異常緩慢,好像死了一樣。可他又活生生站在那裡,還剛生龍活虎地跟自己打了一架。
陰康在腦子裡僅存的那點遠古記憶里搜尋了很久,終於猜到了他可能的身份。
「……難道你是山神司淵?」
蘇簡挑挑眉,並不否認。
陰康恍然大悟地直起上半身,似乎想湊光線更近一點,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原來傳說是真的,司淵至今還在人界。」
不過蘇簡看起來實在沒什麼特別的,甚至讓它有點失望。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那個人身上有普通人類的味道,卻又有一部分神識傍身。
陰康想看看清楚那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卻被蘇簡看穿了心思,故意上前一步把他擋住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就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讓您老人家失望了。」蘇簡大大方方把自己亮相給狐妖看個仔細,末了揉揉鼻子道:「既然在座的大家都是妖,那我們不如開門見山直接說。」
陰康受了點傷,又還沒有徹底恢復元氣。聞言重新伏回角落,不輕不重地說:「雖然不知道你們這幾個是怎麼混到一起去的,但起碼我是托你們才醒過來的。說吧,你們到這來是什麼目的。」
蘇簡:「有件事想問問你,這村子是怎麼荒廢成現在這樣的?」
「你說這村子荒廢了?」陰康頓了一下,豎起耳朵聽了聽洞口外面的聲音,確實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一點人聲。然後它陰惻惻地笑了兩聲:「這村子裡的人終於全死了?好啊,好啊……」
裴萌飛晃著暈乎乎的腦袋道:「什麼叫『終於死了』?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親眼看到過這村子荒廢以後的樣子?」
陰康道:「當年我被那老道士鎮了魂,封在地下一睡就是近百年。外面的世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與我無關……還有你這小狐狸,當年你不是逃出山去了,怎麼又會想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