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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洛文修又很慶幸,慶幸自己從現在開始知道,一切還為時不晚。
刑夜湊過來問:「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說話了?」
洛文修低下頭,用僅能活動的幾根手指在掌心捏了一個劍訣,然後凌空一探,摸到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趁著刑夜放鬆警惕的時候自身後揮出橫陳出去。
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刑夜慘叫一聲往後倒去。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黑暗裡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動靜。
洛文修聽不出方向,更判斷不出眼下的情形。他只能靠著記憶中的方位迅速往門的方向退,直到他摸到門把手,便迅速抬起腳往門上踹了一把,搖搖欲墜的門應聲裂成兩半,洛文修沒來得及扶穩,整個人摔了出去,落地一個完美的狗吃屎。
洛文修在地上順勢滾了兩圈,剛想爬起來,刑夜已經先一步從屋子裡追出來。他飛撲上去用膝蓋抵在洛文修腹部,結結實實照著洛文修的胸口揍了下去。
洛文修結結實實吃了記悶拳,當時只覺得心口悶了一下,差點就要接不上下一口氣。
然而手上那個凌空抓來的東西此時還攥在手心,洛文修下意識刺出去,這才發現手裡的東西竟然是扶桑枝。
「好傢夥,情急之下隨便使了一招新學的探囊取物,居然把這個玩意兒抓出來了。」洛文修心裡暗喜,把扶桑枝對著夜空舉起,照著之前在醫院樓頂召喚四方獸的方式重演了一遍——
「召四方獸,鎮妖!」
刑夜聽到這話明顯驚了一下,連帶著手上的力道也鬆了幾分。然而等了許久,夜空中什麼都沒有發生。扶桑枝苟延殘喘地亮了幾下,白色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暗淡下去。
刑夜反應過來,突然爆發出驚人的笑聲:「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扶桑樹是太陽神樹不假,可晚上沒有陽光,你手裡那東西現在就是根破棍子!」
洛文修看了看手裡的扶桑枝無語凝噎,心裡暗暗吐槽:「不是吧……這扶桑枝還是太陽能的?!」
然而刑夜還沒笑完,突然一道奪目的光從天而降,就像一把巨斧從頭頂把天劈開一樣,視線之內的「天空」裂開一道雞蛋破殼般的裂縫。
耀眼的光劈在刑夜頭頂,只聽刑夜痛苦地嗚咽一聲,瞬間化為一道黑霧鑽進了漆黑的巷子深處。
「哪裡跑!」黑色的靈犬低呵一聲追出去,結界破裂,一時間所有消失已久的聲音都源源不斷傳進了耳朵。
風聲、蟲鳴、一切都是如此清晰明朗,就連遠處野貓的叫春聽起來都無比鮮活。
結界被人從外面強行破開,洛文修看到了從天而降的震山杖,以及後面那個熟悉的身影。
除此之外,裴萌飛和金翼一左一右鉗著袁皓的兩隻手,也在不遠處看著這裡。
而一旁瑟瑟發抖的邱渢則被羅野大義凜然地護在身後,大有一副剛剛經歷了英雄救美的架勢。
洛文修舒了口氣,看樣子剛才在結界外錯過了一場精彩好戲。
「不好意思,我果然一個人還是搞不定。」洛文修劫後餘生,舒著氣好抱歉地對著蘇簡說。
「別這麼說,還好有你在結界裡拖住刑夜,要不然我們還不能這麼輕鬆就把袁皓制住。」蘇簡站在一處石堆上,垂下眼笑了笑,表情倒是毫不掩飾的寵溺:「不過最後還是得靠我救你,這一來二去次數多了,你可怎麼還得清?」
「我這不是遂了你的願,調來駐晏辦以身相許了嗎?」洛文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條翻不動身的鹹魚。
裴萌飛在旁邊「嘔」了一聲罵道:「行了行了,黑燈瞎火打情罵俏,你們兩個惡不噁心?」
金翼翻了個白眼:「走吧,大周末晚上喊出來加班,記得給我算好加班工資。」
「辛苦了大夥,今晚把袁皓先關起來,按詐騙勒索處理,明天上班了再慢慢審。」蘇簡轉過身吩咐道:「羅野,我要求你親自護送邱渢回家,不得有閃失——行了,除了齊鈞去追刑夜以外,其餘沒什麼事的人都收工回家吧!」
羅野領了命興高采烈互送著邱渢走了,裴萌飛和金翼一左一右把袁皓押送回局裡。
收尾工作交代清楚,蘇簡從屋頂上跳下來,伸出一隻手把洛文修從地上扶起來,一邊仔細查看道:「怎麼樣?刑夜沒傷到你吧?」
洛文修撣了撣身上的灰,搖搖頭:「沒有,你們後來是怎麼發現我被困在結界的?」
「是我先發現了袁皓,那隻魅把邱渢鎖在一處空宅子裡,正打算生吃人心肝。然後羅野跑過來說你突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見了,我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我們中了圈套,那隻吃人心肝的魅只不過是被提前推出來的擋箭牌。」
蘇簡的語氣波瀾不驚,仿佛妖獸吃人心肝這件事對他來說早就司空見慣。他一邊說一邊強行拉著洛文修的手往馬路上走,好像生怕他會再次走丟似的。
「鬼和妖的聯盟本就基於各自的利益,根本不牢固,沒拷問幾句袁皓就全招了。我一聽就知道又是刑夜在搞鬼——我先前和他勢均力敵交手了這麼些年,基本上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妖設界的套路我熟悉得很,試幾次自然就能試出來結界的位置。」
洛文修點點頭,任憑他緊緊抓著自己的手不放,便也十分配合地跟著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