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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冷冷道:「你今天來拔仙台絕不是單純為了在三界碑上做手腳,你到底想幹什麼?」
「為什麼你斷定我一定有別的目的?我還真就只是為了惡作劇看好戲。」刑夜笑嘻嘻道:「如果堯篁在三界碑里看到他不想看的東西,你覺得他會選擇相信三界碑還是相信你?我本來就是要挑撥你倆啊,不然他整天和你在一起,讓我怎麼好下手?」
話音剛落,震山杖又直挺挺朝刑夜打過去。不過這一次,震山杖脫離出蘇簡的手迴旋飛出,蘇簡脫身出來獨自朝三界碑衝過去。
蠱雕居高臨下站在三界碑頂,此時它展開翅膀朝蘇簡張開血盆大口,尖銳的喙就像一把鐵鑿子,足夠把人的胸口鑿出一個大血窟窿。
蘇簡揮出的震山杖哐當一聲撞到某個冷兵器上,繼而被刑夜一擊打散。震山杖乃山魂靈力而成型,重新凝聚需要一定的時間。蘇簡當即從懷裡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防身刀來跟蠱雕肉搏,不過這隻妖獸的體型太大了,身後又有刑夜這個勁敵一直在虎視眈眈。
蘇簡幾次即將觸碰到三界碑都被蠱雕啄回去,一時間難以招架,只能以退為進。連退數步,終於被逼到懸崖邊上。
刑夜在不遠處吹了一記口哨,示意讓蠱雕停下攻擊乖乖回來。此時蘇簡喘著氣,似乎在剛才的強攻下損失了不少的體力。山頂的空氣稀薄,在剛才這樣高強度的打鬥下,缺氧帶來的副作用明顯增加了不少。
刑夜嘆了口氣道:「其實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可以撐到現在,崑崙八柱四分五裂,四方妖獸從封印下出逃人間,這本來都是我計劃內順理成章的事情。只不過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人心。」
「怎麼,你這是專門找我談心來了?」蘇簡費了一番功夫才站穩腳跟,剛才他嗆到幾口冷氣,忍不住咳了兩聲:「你是沒算到我這麼早就認出了堯篁,還是沒算到洛文修竟然願意管這閒事啊?」
「你認出堯篁那是應該的,洛文修那廢物遺傳了堯篁的多管閒事也在情理之中。我是沒料到你倆這一世居然還能舊情復燃,整天膩膩歪歪耽擱我的大事。」
蘇簡出自真心地大笑,好像剛才刑夜的這句話是真的很有意思:「你都知道我們舊情復燃了,還在記憶里做手腳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戀愛中的人感性大於理性,會比較不在乎過去的真相嗎?」
「哦?」刑夜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那要不要試試,試試堯篁如果知道你騙他,會是什麼反應?」
「我的過去他都知道,你在哪一段記憶里動了手腳,不妨說給我聽聽。讓我也給你參謀參謀到底改得好還是不好?」蘇簡手偷偷背在身後摸摸索索,在刑夜的眼皮子底下準備著什麼東西。
刑夜慵懶地靠在三界碑上,似乎毫不在乎蘇簡的小動作。蠱雕盤旋在上空,時不時發出信號一樣的尖銳叫聲,刑夜在這間隙不慌不忙地道:「比如他要是知道你是故意利用他才入的神籍,他會怎麼想?」
蘇簡忍不住笑道:「笑話,就算我當初是故意入的神籍,那我好歹也在山神的位子上矜矜業業一做就是千把年。怎麼,買官還不許人真當好官?」
刑夜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對蘇簡的話表示贊同,他突然又道:「這條修改確實不足以挑撥你倆的關係,那換一個……如果他知道是你為了謀反,故意勾結莫桑和妖域,串通一氣把妖獸放進仙界從而引起所有的事端呢?」
蘇簡想了想又鄭重其事道:「先不論這事情的真偽,你搞錯了一點,就是洛文修自始至終並不承認他就是堯篁,所以當年到底是誰的錯他並不會設身處地去在乎,所以就算你把所有髒水往我身上潑,也是沒有用的。」
蘇簡的手在背後摸索了老半天,終於在第無數次靈力召喚下摸到了那根重新凝成形的震山杖。杖在手,讓他總算可以舒一口氣。
「好了導演,你改劇本的本事不到家,還得回去重修一下。」蘇簡穩了穩身形,從他背後橫陳而出的震山杖在雪地上重重敲了一下,猶如千斤灌頂一樣的震波從山頂自上而下縱貫整座山體。
隨之而來的轟隆聲伴隨著遠古冰川發出的崩裂此起彼伏,那種低沉的、綿延不斷的細語交相呼應,整座山好像都活了過來。
原本盤旋在上空的蠱雕被山的低鳴震懾到,收緊翅膀縮在刑夜肩膀上警惕地盯著周遭的一切。
然而刑夜並沒有為此感到恐慌,他就像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似的,用一種難以言狀的、隱忍著內心狂喜的表情看著蘇簡。蘇簡心裡一震,一種不詳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
而與此同時,腳底那種低沉的轟鳴聲越來越急促,變成了一種仿佛千軍萬馬過境般的撼動。
這絕對不是山的回應,蘇簡眉頭一緊,手中的震山杖突然感應到了什麼似的劇烈收縮了一下。緊接著三界碑自下而上裂開一道細長的口子,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地下強行撐開想要出來。
「那是什麼東西?!」蘇簡難以言狀地看著那條石頭上的口子越裂越大,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戾氣可以硬生生把這麼大一塊石頭撕開。
然而那一絲遲來的恐懼還沒完全體會到位,第一隻漆黑的幽魂已經從裂開的口子裡跳出來,落地的瞬間朝三界碑處露出滿口的獠牙。
「厲鬼……」蘇簡低喝一聲,震山杖當頭一棒把它的腦袋劈成了兩半。毫無準備的厲鬼隨著一聲尖利的嘶鳴化成一道黑煙,原地留下一攤惡臭無比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