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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搖頭。
洛文修:「那我和他像嗎?」
「說實話,不怎麼像。」蘇簡低下頭湊過去悄悄說:「堯篁總是端著一副前輩的架子讓我望塵莫及,這一點你比他有意思多了。」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不一樣。」洛文修非常贊同地點頭:「那傢伙也太優柔寡斷了。」
蘇簡笑道:「你把自己的前世稱為『那傢伙』?」
洛文修在蘇簡意料之外的眼神中繼續道:「那傢伙早就知道你喜歡他,卻裝傻一直不去捅破這層關係。臨到最後也只不過是想告訴你一聲他早就知道你喜歡他,隻字不提他對你的看法,還留下那麼一句替你守護千年的廢話來。結果你為了他一句話等了幾千年,這不是渣男是什麼?」
蘇簡聽完不禁笑出了聲:「你對自己倒是有很深的自我認知。」
洛文修義正言辭道:「我和他可不一樣,我可沒這麼多彎彎繞的心思,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趁早拒絕。」
蘇簡抓住了關鍵詞,當下打斷他道:「所以『不喜歡我』,這就是你幾次三番拒絕我各種邀請的原因?」
洛文修一不小心把自己繞了進去,頓時啞口無言,耳根上一抹浮紅躥得飛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不過……」
——只不過和當年的你一樣,不知道自己真的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蘇簡不知道為什麼洛文修會突然臉紅,偏偏他又喜歡看對方被自己戳到窘迫羞恥的模樣,心裡不知道有多暗爽。便順水推舟繼續說:「你如果否認的話,我就當我還有機會。」
「……」洛文修沉默了片刻,冷不丁冒出來:「蘇簡。」
「嗯?」
對方的眉頭微微皺起,一本正經嚴肅地問他:「你是真心的?」
「當然是真心的。」蘇簡的語氣毋庸置疑:「我對你的真心從來不是因為你是堯篁。」
洛文修心亂如麻。
得到這個答案雖然在他意料之內,但是親耳聽到的這一瞬間依舊讓他心跳加速到炸裂。因為他不久前才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違心——明明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對方卻發現自己心如刀絞,明明嘴上說不在乎卻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對方的一舉一動。
他從沒對任何一個人有過這樣奇異的感覺,直到他在靈識碎片裡看到蘇簡第一次向「自己」表露心聲時,洛文修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好像心裡某種深度的渴望終於得到了答案。
「我……」
洛文修打算正經吐露的一個字才剛滑出口,病房內原本關閉的窗戶被人從外部輕扣三聲,然後自己開了。
蘇簡馬上警覺起來:「噓……別出聲。」
病房處在五樓,根本不可能有人從窗戶外面進來。這樣詭異的場景讓病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死寂,只見一張黃色的符紙從窗戶外飄了進來,最後不偏不倚落在蘇簡跟前。
蘇簡看到符紙上用硃砂寫著「送神」二字,便伸出手用手指在符紙上畫了個圖案,那紙上逐漸開始有字開始顯露出來。
「是崑崙墟的山使。」蘇簡說:「這是一封信。」
「上面寫的什麼?」
蘇簡道:「催我儘快把剩下的兩顆金丹還給崑崙墟。」
洛文修想了想問道:「難道是禍斗和鬼草?」
「沒錯,禍斗的金丹在我身上,不過鬼草被我安排在了太白山,它的金丹並未收回。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到底怎麼跟十二金仙回復這件事。」蘇簡忍不住罵罵咧咧道:「神界這幫老東西奸詐得很,只怕他們不肯善罷甘休。」
「鬼草被送回崑崙墟會怎樣?」
「鎮壓,受天雷刑,繼續坐暗無天日的牢。」蘇簡輕描淡寫地描述,洛文修卻看出他眼中的一絲悲憤。
鬼草在人界雖然害了人,但終究是為了報恩。既然已經認錯,理應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寬恕。蘇簡把它安置在太白山,也是最大程度上的照顧了。
洛文修:「你把事情的原委講清楚,崑崙墟難道會不近人情?」
蘇簡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看著他:「當年如果不是你不顧眾神反對提攜了我一把,我最終也會被永遠鎮在九霄極寒之地,身上被釘上數根手指粗的釘子,死不掉也逃不了,忍受著日復一日的孤寂和折磨……神仙啊,大多看不起妖,認為他們就是下賤生物,就該死。」
洛文修想像了一下眉頭便皺了起來,蘇簡不忍心看他這樣子,趕緊擺擺手道:「別去想了,你好好休息,崑崙墟那邊我再想想辦法。」
「——你讓我和他們說。」洛文修道:「我的身份他們應該認吧?」
蘇簡愣了一下,突然垂下頭笑了下。洛文修問:「有什麼不合適的嗎?」
蘇簡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他從隨身的口袋裡取出四方令牌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們試試?」
洛文修點頭道:「好啊。」
白衍安排的這家醫院在郊區,五樓外有個露天平台,平時也少有人上去。洛文修起身披了件衣服,隨蘇簡一起穿過走廊踏上露台。醫院周圍都是郊區平房,鮮有人來。不過洛文修在踏出平台的那一刻還是主動問了一句蘇簡:「我們在這裡召喚四方神獸,也是要設界的吧?」
蘇簡點頭:「出於安全考慮,還是要的。」
「我來吧。」洛文修從蘇簡手中接過烏金珠,在空地中央布起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