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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警官和那隻鳥從裂縫裡掉下去了,我在冰塊上施了回聲術,想試試哪條通道可以通往他們掉下去的那一邊……」蘇簡的語氣機械化得仿佛是手機語音助手:「您這是去哪遛彎了現在才回來。」
朱雀道:「我找了一圈沒找到扶桑,就重新回了趟九霄的邊緣,想看看人界變成什麼樣子了。」
蘇簡:……
他本想問問人界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只能又乖乖把嘴閉上。
好在朱雀情商夠低,看不出蘇簡在想什麼,便自顧自問道:「你試出什麼結果來了?」
蘇簡抬起頭幽怨地看了它一眼:「如果有結果了我還在會在這玩丟石子嗎,你當我是傻叉?」
朱雀露出一臉「難道你不是嗎」的表情,剛想說什麼,地底突然傳來隆隆的響聲,緊接著剛剛那片長著假扶桑的冰川突然開始發生崩裂。
裂縫由一個點開始往外擴散,面積越來越大。蘇簡下意識往後退,還沒來得及退到安全的地方,只聽「咣」地一聲巨響,冰川最中間居然被衝出一個大窟窿。
仿佛無緣由引發了一場小規模地震,整片冰蓋被無名的力量徹底掀開,地面都跟著陷了下去。這四周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蘇簡一個沒站穩,便已經隨著腳下斷裂的冰層一起往地下滑去。
朱雀騰空而起飛上高空,它本想拽一把蘇簡卻終究沒有來得及。爪子堪堪勾住他一個衣角,卻只聽嘶啦一聲衣服被勾破。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掉進黑黢黢的冰窟窿里。
「你自求多福……」朱雀對著一路滑下去的蘇簡嚷了一聲,好在那被炸開的窟窿似乎並沒有太深。蘇簡砸到窟窿底,眼冒金星地緩了一會兒,便勉強可以直起身來。
「我謝謝你全家。」蘇簡心疼地看了一眼衣服,對著朱雀便是一陣罵罵咧咧。
而他身旁不遠處,真正的扶桑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冒出新芽。新芽長成枝條,枝條又冒出新芽,漸漸地整棵樹的高度超過了原本冰層覆蓋的地表,越長越高。終於那原本枯木一樣的扶桑變得枝繁葉茂,看起來就和曾經那棵被銜走種子的老樹一模一樣。
「喲呵,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蘇簡感嘆了一聲,此時頭頂原本彤雲密布的天空就像受到了某種召喚似的,一縷陽光從雲層縫隙里泄下,徑直籠罩在扶桑樹上。
星星點點的光變成了水晶一樣的實體縈繞在扶桑神樹的周圍。蘇簡這時才發現盤根錯節的樹根附近埋著一個人,他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不過靠直覺他敢肯定對方就是洛文修。於是蘇簡忍著腰酸背痛站起身,徑直走到扶桑的腳下。
「洛警官……你在不在那裡?」
蘇簡喊了一聲,聲音迴蕩在冰層里產生出一種奇特的回聲。那回聲傳得很遠,漸漸變成了一種蘇簡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的聲音。最後止於一陣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的細微震動,好像冰層中有東西被聲音驚動,爬了出來。
蘇簡循聲而去,什麼都沒看到。
扶桑腳下的洛文修與其說被埋,倒不是說是在冰層塌方的時候被扶桑樹的根脈保護了起來。盤根錯節的樹根把他嚴絲密封地包裹在裡面,蘇簡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樹根掰開。
看到洛文修沒有受傷,蘇簡鬆了口氣道:「洛警官,你還好吧?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扶桑樹重新復活了。」洛文修從樹根的縫隙里勉強鑽出來,顧不上自己灰頭土臉的模樣,便急著把手中新的震山杖遞到蘇簡面前:「我在這裡遇到了九霄的山魂,是它重新復活了扶桑神樹,並且把新的震山杖給了我。」
「你是說山魂獻靈?」蘇簡看著全新的震山杖臉色微微沉了一下:「這麼說扶桑原本是真的死了……是山魂犧牲了自己成全了扶桑。它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它說……九霄的日子過得太沒意思,希望你可以用新的震山杖平定這次動盪。屆時三界平定山河無恙,它也不算白修煉這一遭。」
九霄的山魂算是蘇簡的老相識了,這會兒蘇簡還沒來得及替殉亡的山魂發表一絲緬懷之情,消失已久的蠱雕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了出來。
這一次不小的冰層斷裂大概是把原本崎嶇的冰洞徹底打通了,蘇簡聽到動靜剛回頭,只見一道黑影閃過,下一秒蠱雕尖銳的爪子已經衝著他的面門抓去。
這一爪子下去,別說眼睛鐵定抓瞎,起碼直接毀容。
蘇簡心想要死也不能死得太難看,便下意識舉起胳膊擋了一下臉,心裡飛快問候了一遍刑夜的八輩祖宗。
然而只聽一聲慘叫,滾燙的液體濺到蘇簡臉上,居然不是他自己的血。原來朱雀提前發現了蠱雕的蹤跡,從天空俯衝下來,給了蠱雕致命之擊。
蠱雕尚存一絲氣息,雖然看上去已經失去了還擊的能力,卻依舊虎視眈眈盯著洛文修。
蘇簡一把抓起蠱雕的翅膀道:「刑夜呢?他現在在哪裡?」
「自然是在人界……」蠱雕咬牙切齒道:「就算你們今天活著從這裡出去,也已經挽回不了人界了。」
「挽不挽回得了那是我們的事,就用不了你操心了。倒是你,給刑夜幹活還倒貼賠上一條命,也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蠱雕似乎還在蠢蠢欲動,洛文修卻沒有給它留任何回答問題的機會。他手起杖落,震山杖直接貫穿了蠱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