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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羽終究還是沒逃過這一劫,被洛文修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按著頭一起把屍體抬下樓。徒弟小陸看到他臉色不好,跑過來關切地問:「師父,你哪裡不舒服?想不想吃東西?我車裡還有一袋中午剩下的豆花。」
余羽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剛活生生咽下去的噁心終於呼啦一下吐了出來。
小陸:「……」
洛文修最後一個離開居民樓,等著刑偵科的同事用封條把案發現場封鎖起來。就這麼一晃眼,他似乎看到走廊拐角處剛剛閃過去一個黑影。
洛文修轉過頭仔細一看,那個黑影又沒了。
洛文修下意識認為自己看錯了,這周圍有很多常年無人修剪的老樹,虬枝交錯,有陽光的時候風一吹,就會在牆上投下形狀奇怪的陰影。
不過當他貼好封條準備下樓的時候,突然有一種奇怪的第六感。
仿佛背後有「人」在盯著他。
洛文修打了個寒顫,猛一回頭,正好盯上對面牆上的一團黑影。
他說不清那是什麼東西,粗看仿佛是滲在牆上的一大團水漬,但是顏色又比水漬深。洛文修仔細回想剛才經過那裡的時候到底有沒有這團水漬,腦中卻始終沒有這塊印象。
正在思考的時候,那團東西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褪了下去。洛文修眼睜睜看著那團「水漬」逐漸變淺,最後從牆上消失,邊緣處一點痕跡都沒有,仿佛從未出現過。
洛文修眉頭一皺,「又是這些鬼東西……」
距離上次在醫院看到過這些「髒東西」後,洛文修已經有一陣沒再看到過新的了。他本以為自己眼睛已經恢復了,今天一看竟然還是老樣子。
這個心病重新開始困擾著他,直到當晚深夜,洛文修躺在值班室,依舊在想著傍晚看到的那團影子。
到底是不是因為命案現場都會有這個鬼影,自己如今只不過是比普通人能多看到一些東西;還是說無論自己去哪,影子都會跟蹤一樣盯著他不放……這個問題是有本質區別的。
洛文修從值班室的躺椅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牆上的鐘剛過晚上十一點,窗外的院子一片寂靜,他心底突然萌生出一個極其荒誕的想法——想再去案發現場看看。
俗話說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談鬼,如果余羽在這裡肯定會千方百計拉住他的。半夜三更的往命案現場跑,還是非常規靈異命案的現場,那簡直就是電影裡典型的路人甲找死經典劇情。
可是洛文修偏偏就不信這個。他自認為想得挺完美——他把手機電筒高清執法記錄儀警棍全都準備好,遇人搗鬼直接干趴,遇鬼馬上提溜褲腰帶轉身就跑。再不濟也能靠執法記錄儀把畫面拍下來,回來再好好研究。
就這樣,洛文修在半夜十一點半的時候重新到達了封鎖的居民樓底,由於零星幾戶居民已經被臨時安置,此時整棟樓都處在黑暗之中。
洛文修調整好肩膀處執法記錄儀的錄製狀態,從警戒線底下貓著腰鑽進去,隻身進入居民樓。樓里老式的水泥樓梯幽暗破敗,每層樓梯的銜接處都需要步行繞過一個拐角才能到達。
這個拐彎恰恰是整層樓光線最暗的地方。如果兩邊同時有人面對面經過的話,很容易在拐彎處撞上。
洛文修每次經過拐角時都會緊一緊手裡的警棍,並且想像了無數次迎面撞上「對方」的場面……他甚至不知道對面會出現的到底是人是鬼。
黑暗中滋生出的東西隱藏在黑暗中,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影子在角落裡悄無聲息地「看」著他。不過它似乎暫時沒有什麼惡意,所以當洛文修最終抵達命案現場的那間房門前,都沒有感受到自己剛才其實和影子擦身而過。
第7章 爐中火6
封條被小心翼翼地取下,門吱呀一聲推開,裡面依舊是一股殘留的腐臭味。
現場唯一一個和兇案有直接關係的物品就是地上的火盆,裡面還留有一些燒過的炭渣。根據現場初步報告,死者的死亡原因和這個火盆燒炭有直接關係,卻絲毫沒有提那個焦黑色的掌印。
以洛文修的分析,該案件有關掌印的那部分答案,最後大概只能去辦事處的B版結案報告中才能看到了。
洛文修打開手電筒,四下環顧了一圈這屋子裡的陳設。
這房屋的主人是個比較潦草的人,東西擺放得毫無規律,也不知道收拾,池子裡還有幾雙已經長了毛的,沒來得及清洗的碗筷。餐桌上的玻璃板底下夾著幾張泛黃的照片,看起來高個子微胖的那個應該是死者本人,另一個皮膚白皙個子偏矮的女伴,難道是他的妻子?
不過這照片這麼顯眼,警方不可能沒有看到。由於至今沒有聯繫到死者的任何一個家屬,這房子裡似乎也沒有女士拖鞋、護膚品之類的日用品。洛文修可以合理懷疑,死者可能是離異或者是喪偶。
這樣的話,情殺或失戀厭世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如果真如現場勘查報告所說的那樣,死者系自殺身亡,那動機又會是什麼呢……
正想著,洛文修手電筒的強光掃到客廳正對自己的一扇窗戶,玻璃窗的反光折射回來,正好可以映出人的倒影。洛文修在看清倒影的那一刻當時腦子嗡地一下炸了,腎上腺素極速飆升導致心跳快到幾乎要斷拍。
——他看到窗玻璃的反光里,自己身後分明站著一個特別清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