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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閉上眼,那臉上是視死如歸般的平靜,「我雖說是為了報仇,但是我假冒山神,偷竊鬼界業火擾亂人界也的確是實情,如今落在大人手上我無話可說……要怎麼處置我,大人請便吧。」
「我若還是山神,你這樣為非作歹落在我手裡肯定是要被奪去修鍊金丹的。」蘇簡說:「可惜我早就不是什麼山神了,我現在就是個在公安局朝九晚五的打工仔。懷著摸魚領工資的理想,操著普度眾生的心。」
林子抬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覺得此人說話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妖界傳說中的那種威嚴,反而還很二逼。
「這個山洞已經被科考隊盯上了,你再留在這裡終究不合適。」蘇簡想了想說:「我給你安排個去處如何?你就去秦嶺太白山吧,那裡的管事妖我比較熟悉,你只要肯答應好好過日子不再出來鬧事,它可以保你安全。」
林子對這個安排十分意外:「大人不打算處置我?」
「除了高波這件事外,你畢竟沒做什麼別的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雖說你假冒山神……但歸根結底也只不過想效仿當年真正的山神那樣守護一方太平,我說的沒錯吧?」
林子默然低頭,蘇簡兩手叉腰,臉色看上去很輕鬆地安慰他:「不過高波此人身上背著命債,雖然不是他直接導致的許蒙和高桂萍的死亡,但他也算罪有應得。你替許蒙報仇,許蒙如果知道了的話也會高興的。」
林子輕輕笑了,笑得很欣慰:「是嗎?她真的會高興嗎……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她是我在人界見到的第一縷光,如今我在人界沒有什麼可留念的,我就聽大人的安排,去秦嶺太白。」
洛文修嘴唇動了動,雖然什麼都沒說,可蘇簡還是發覺他似乎還有什麼沒講完的話噎在嘴邊,便問:「洛警官還有什麼補充?」
洛文修微微有些蹙眉道:「我只是覺得高波再怎麼也是一條人命,雖說他的死是罪有應得,可畢竟還是應該讓他受到法律制裁才對。如果人人都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報私仇,那這個社會豈不是亂了套?」
蘇簡對洛文修的質疑有些詫異,想了想卻也依舊願意耐著性子解釋道:「洛警官,你是覺得我評判有私心?那麼我就這麼說吧……如果沒有林子目睹這些事的話,許蒙的死永遠會歸於自殺,高桂萍的死也會歸於意外而無人問津。那真正的兇手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因為再次犯罪而受到法律制裁?如今高波已經死了,而我認為他的死不足以讓林子為此付出被剝離內丹的代價。」
洛文修心裡雖然仍有異議,卻也出於某種原因並沒有再繼續答話。
林子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蘇簡鞠了一躬,剛想轉身走,蘇簡突然又把他叫住了,「你自己去?這裡離秦嶺還很遠,你自己去也不安全。這樣吧,你跟我走,我們開車捎你一程。」
林子道了聲謝,身體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具縮小,最後縮成一株只有人小腿一般長的,赤莖葵狀的植物。
蘇簡笑道:「喲,原來是棵鬼草精啊,長得還挺萌……洛警官,麻煩你回去路上給它拿個盆裝點土,對了……別忘了給它澆點水。」
剛才和虬枝的戰鬥仿佛是一場過去式的噩夢。洛文修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萬般彆扭地把這棵搖曳著的鬼草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就像捧著個什麼精貴的稀世珍寶。
從山洞出來的時候,東方已經開始泛起魚肚白,洛文修這才發覺他們竟然在山洞裡折騰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風還帶著一絲涼意,不過十分具有提神醒腦的效果。他們返回停車的地方,迎接他們的是留在原地負責看車的羅野。
「你們總算回來了。」羅野緊張兮兮從車上跳下來,數了一遍人頭後問:「林子呢?你們沒找到林子嗎?咦……洛兄你為什麼抱著棵草?」
洛文修把草暫時交到羅野手上,邊交代說:「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林子,捧好了別撒手。」
然後在羅野詫異的表情中從後備箱裡翻出一隻塑料桶,又拿出一把小鏟子來。
洛文修:「找不到陶盆,用塑料桶湊合用用行嗎?」
那鬼草微微搖曳了幾下葉子,似乎在回應。
「看不懂你是點頭還是搖頭,反正也沒有別的容器,我就當你默認同意了啊……」洛文修從地上掘了點土,招呼羅野把鬼草栽進去,又開了瓶礦泉水給它均勻澆下去。
齊鈞的耳朵里永遠插著他的老式mp3,正站在一旁看熱鬧:「多稀奇啊用礦泉水澆花。」
洛文修:「我伺候好點兒省得他半路不高興,要不交給您來?」
齊鈞剛想說點什麼,回頭看見蘇簡正朝這看,便急忙搖搖手:「還是不了,悉聽尊便,悉聽尊便。」
齊鈞背著手溜走後,蘇簡如沐春風地走過來,彎下腰摸了摸鬼草的葉子。那葉子順勢卷上他的手指,就好像在渴求這來自指尖上的一絲絲撫慰。
「等天亮之後我們就出發去秦嶺,在那邊住上幾天,就當單位旅遊,順道補你幾天加班的假。」
蘇簡說著,把手機掏出來翻到某一頁後遞給羅野,「小羅,給這家民宿打個電話,預定他們家最大的那間獨棟小院。」
裴萌飛在一旁咂著嘴說:「我們加班也沒見你買個夜宵過來慰問啊,怎麼洛文修被你抓回來加個班就附贈旅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