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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疊著翅膀的撲扑打打里,不知哪位的羽毛掉下來一根,隨著人潮捲起的空氣流,打著旋划過賀秋妍視野,成了撩動她澎湃熱血的最後一根稻草。
腳下驟停,丹頂鶴本能調動野性之力。
「賀秋妍!」察覺不對,胡靈予立刻停下來,回頭喊她名字。
大黃則直接掉頭,幾步跑回她身邊:「怎麼了?」
賀秋妍清醒過來,想起胡靈予的叮囑,卻仍戀戀不捨凝望空中的鳥科同類。
猛禽們還在天空盤旋,觀望尋找著最適宜的空中路線。
「信我的,再等等,」胡靈予飛快折回來,「我不敢說天上一定有問題,但鳥科總共不超過三十人,你就算半路再飛,也足以超過所有陸地科屬。反過來,萬一讓我說中,真等你到天上了再遇見麻煩,丹頂鶴的空中對抗能力……」
話還沒說完,天上突然傳來幾聲猛禽驚叫,響遏行雲。
只見兩隻不知哪裡來的碩大角雕,極速沖入盤旋陣營。它們的腳上沒有任何識別環,頭上翎羽豎直,飛行兇猛凌厲,猶如兩柄橫空出世的利劍,輕而易舉撕裂天空的和平。
一群猛禽被搞得陣腳大亂。
幾隻鷹隼率先進入狀態,紛紛回擊,可角雕占盡優勢的不只體型,還有它們明顯優於周圍的飛翔和對抗能力,那不是科屬差距,而是……獸化者之間的差距。
地面上的同學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錯愕的人群混雜著背包的虎狼獅豹,紛紛減慢速度,抬頭圍觀。
「沒識別環!」
「真雕?」
「不是說不會有猛獸嗎?」
「注意,是理論上。」
「我感覺像獸化者。」
「不是說沒有社會獸化者嗎?」
「注意,是理論上。」
各路交頭接耳還沒兩句,曾在對抗中輸給賀秋妍的禿鷲孫乘風同學已率先破防,被角雕巨翅一扇,直接暈頭轉向,歪歪斜斜栽下來。
落點附近的同學和眾獸連忙閃開。
禿鷲強撐著翅膀緩緩飛下,腦袋耷拉到地面上,氣喘吁吁。
「真攻擊?這算不算發生意外?」
「廢話。」
「不是說不會發生意外嗎……行行不用說了,我懂,理論上。」
不能說考務組老師沒打預防針,只能說打了個寂寞。
有鳥敗北,也有鳥突出重圍。
某金雕同學就是硬茬,和其中一隻角雕纏鬥了十數個回合,生生衝破防線,頭也不回奔向自由遠方。
賀秋妍熱血結冰,感激地望向胡靈予:「三思而後飛,我覺著你說得很有道理。」
胡靈予一邊慶幸自己攔住了賀秋妍,一邊
又覺奇怪,因為鬧出這麼大動靜,不遠處仍在入口駐守的幾個考務組老師毫無反應。
還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那隻金雕突圍的最後一刻,與其糾纏的角雕好像忽然停頓了一下,明明尖銳的喙可以啄上金雕翅膀,但它收住了。
「我怎麼感覺角雕放水了?」同樣發現端倪的還有大黃。
「放成太平洋了,」路祈以手遮額,舉目眺望,「不然他們一個都飛不出去。」
「哪來的傢伙?」賀秋妍一想到自己差點飛往「死亡天空」,心有餘悸。
「三年級偵查系的獸化戰鬥老師,」路祈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老師?」大黃小賀齊齊轉頭,異口同聲。
胡靈予恍然大悟:「所以才會說這將是建校以來最難的越野考試,因為安排了老師在半路阻攔。」
大黃:「這還沒到半路呢,才起點。」
小賀:「而且只在空中攔,對鳥科惡意太大了。」
「不會,」胡靈予飛快分析,「考試最講究公平,天上有攔截點,地上就一定也有。」
「很可能還不止一處。」路祈沉穩接口。
胡靈予點頭,對著大黃小賀放緩語氣:「但你倆也不用太緊張。」
路祈向一犬一鶴補充解釋:「從剛才的情況看,只要表現出被老師們認可的能力,就會放水通行。」
胡靈予拍上大黃肩膀:「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去林區。」
路祈朝賀秋妍點頭:「同意。」
田園犬、丹頂鶴:「……」
你倆就不能四目相對一唱一和嗎,我倆腦門上有鏡子能幫你們進行「話的折射」?
「空戰」還在繼續,又有兩名驍勇同學突圍飛走,亦有更多的倒霉蛋被迫落地,步禿鷲同學後塵,改走旱路。
地上不管看懂還是沒看懂的,都陸續收回視線,重新啟程,只是氣場多了些許沉重。
胡靈予四人很快也到了三岔路口。
茂林修竹中,還看不出三條前路的區別,但方向已然分明,一通南,一通北,一通西。
大部分同學選擇北路。
胡靈予四人反其道,走向南途。
路越走越窄,最終變成一片密林,遠處隱約有溪水潺潺,但遮天蔽日的草木,既擋了太陽,也遮了水流。
「不會只有我們選了這條路吧?」周圍越來越深幽,光線越來越暗,黃衝心有戚戚。
「要真是只有我們選就好了,」賀秋妍撥開前方雜草,「沒競爭,沒壓力,打卡都是VIP。」
草地像剛被雨淋過,鬆軟得要命,胡靈予鞋帶沒綁緊,一腳踩下去,再抬起來,腳出來了,鞋還陷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