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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他倆的確起了不小衝突,但你要問我這次傅西昂有沒有可能是故意撞的……反正我覺得不像,」胡靈予實事求是地說,「如果他是故意找茬,撞完人應該等著田銳銘反應,而不是繼續往前走。」
意外之外的分析,讓聶剛強重新打量胡靈予,猛獸般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發現剛才看起來還不太聰明的同學,這會兒瞧著已經十分靈光,小被子一抱,大眼睛一睜,無辜又狡黠。
「我聽其他同學說,傅西昂總找你的麻煩?」聶科長忽然換了個問題。
「……嗯。」雖然不想承認,但胡靈予的確莫名其妙就成了美洲豹第一號受害者,並且歷經兩輩子也沒想通原因,難道他正好長在傅西昂的「審美雷區」?
聶剛強:「他這麼欺負你,你還幫他說話?」
「我不是幫他說話,」胡靈予心情也很複雜,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現實能給傅西昂一棒子,教美洲豹做人,「但是一碼歸一碼,傅西昂就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他要是因為開學的衝突想找田銳銘麻煩,大家天天一起上課,機會有的是,沒道理這都快一個月了,才想起來撞人,而且最後也沒動手。」
聶剛強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問:「田銳銘還和別人起過衝突嗎?或者你知道的,還有誰和他關係不好?」
胡靈予眉心漸漸凝重。
出事的,是田銳銘。
「沒有,」他想了想,搖頭,「我不知道。田銳銘性格挺好的,跟班裡同學關係都不錯。」
「除了傅西昂。」聶剛強嚴謹補充。
這個胡靈予沒法反駁。
「路祈呢,」聶剛強毫無預警提起梅花鹿,狀似隨意地問,「他和田銳銘關係怎麼樣?」
胡靈予足足愣了好幾秒,不明白怎麼就突然拐到路祈身上了。
直到聶剛強疑惑地擰起眉:「同學?」
「啊,」胡靈予一晃回神,「路祈和田銳銘關係不錯,他倆是飛跳球的球友,分專業體測對抗的時候,有一輪還是路祈給他出的戰術,他才能贏下來。」
「哦。」聶剛強
點點頭,冷硬眉宇間有些許放鬆。
胡靈予卻放鬆不下來:「為什麼……忽然問到路祈?」
「沒事,隨便問問,」聶剛強笑笑,「聽說你倆是好朋友?」
「很好。」胡靈予緩慢又認真地強調。
聶剛強似乎很喜歡他的表態,眼裡竟然罕見地出現一絲真正的慈愛:「知道了知道了,」他說著站起來,「那就這樣,謝謝同學你的配合,繼續睡回籠覺吧。」
說完過去開門,到宿舍外和周展遨道:「周老師,我問完了。」
黃沖在走廊里抓心撓肝地好奇,又不敢問輔導員,眼下見結束了,立刻就想回屋,不料被金雕老師一把薅住。
「他叫黃沖,也是勇敢者社團的。」周展遨介紹著田園犬的身份,以眼神詢問聶剛強,意思是這個你還問嗎?
聶剛強前面已經找了好幾個勇敢者社團的同學,了解昨天傅西昂社團活動時的情況,大家說得都差不多,基本可以互相印證,但黃沖身兼「社團夥伴」和「同班同學」雙重身份,或許能提供新信息?
男人抬手看看時間,遂朝周展遨點點頭。
就這樣,大黃跟著聶科長回宿舍,換胡靈予出來和輔導員一起看晨曦。
深夜的雨早就停了,太陽卻依然躲在雲後,只從縫隙中透出幾束光,像絲絲縷縷的金線。
大約十五分鐘,聶剛強打開門,簡單和周展遨交談幾句,大意是差不多了。
周展遨叮囑兩個學生保密,而後跟著聶科長匆匆離開。
宿舍里的胡靈予忽然想起什麼,猛地跑到宿舍門口,對著尚未走遠的聶剛強,脫口而出:「聶科……」
聶剛強腳下驟停,狐疑回頭:「你喊我什麼?」
胡靈予半張著嘴,僵硬幾秒:「聶科……長,」小狐狸腦袋轉得飛快,神情逐漸自然,「我在電視上看過您。」
獸化相關的奇葩治安案件層出不窮,作為治安科長,聶剛強不定時就會出現在報導案件的新聞中,代表獸控局對廣大獸化者發出提醒,警惕獸化犯罪,共建美好生活。
常年辦案的直覺,讓聶剛強很難完全忽略剛才那幾秒間,這位狐科同學的異樣反應,可對方的理由又勉強說得通,他一時也琢磨不出其他。
「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和您說。」胡靈予緊接著道。
聶剛強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什麼事?」
胡靈予欲言又止。
聶剛強心領神會,和周展遨道:「周老師,我可能還要和這位同學單獨談談。」
周展遨完全沒問題,和之前一樣,帶著黃沖繼續在外面等。
胡靈予和聶剛強回到宿舍內。
「不是這次的事,」胡靈予直截了當,「是上學期期末的分專業體測……」
聶剛強皺眉,懷疑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輕人思維,怎麼就突然繞到上學期了?
胡靈予沒多解釋,繼續道:「越野考試的時候,考場設在保護區,但是有一個社會獸化者混進來了,科屬是岩羊……」
輔導員和治安科長真正離開時,走廊里依舊靜悄悄的。
時間尚早,各宿舍仍未甦醒。
只有一狐一犬,關起門來,大眼瞪小眼。